现在,久宇舞弥就站在“雪兔小屋”的三楼阳台,这是一个突出来的船屋的形状,从外头是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的,非常隐蔽,她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找不到言峰绮礼的踪迹,夫人,再坚持一下,切嗣大人马上就到了。”
她的语气平稳,额角却有汗水,之前为了躲避Assassin的追踪,她带着爱丽进行了长途跋涉。爱丽的状况不太好,她一开始以为她是受伤了——但是Saber的宝具现在在爱丽丝菲尔身上,她即使受伤,也应当立刻痊愈,“就连老化也会停止”,不是这样说的吗?
爱丽丝菲尔没有说话,舞弥回头查看,发现她正在努力地呼吸,轻微发抖,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舞弥赶快打开了自己的随身医药包,想了想,她还是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她会疗伤,也会急救,但她不是医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她只能轻轻的抱住爱丽丝菲尔:“夫人,别怕,舞弥会保护你的……”
爱丽丝菲尔的手脚发凉,她的眼神也有些涣散了:“舞弥,切嗣来了吗?”
舞弥说:“切嗣大人快要到了。”
爱丽丝菲尔说:“我会支撑到那时候的。”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然而,舞弥不敢去问这个问题,她不想听到一个让自己无法接受的答案。她直到如今才突然意识到,她会保护爱丽丝菲尔,并不完全是因为切嗣大人命令她这样做。切嗣大人认为爱丽丝菲尔是他的归宿,是他灵魂的安心之地。但是久宇舞弥呢?当她死亡,升入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的时候,她的灵魂要去哪里呢?
对她而言,“家”这个字眼是陌生的,很难想象的,但是这些年,她不也过上了似乎“有家可回”的生活了吗?
假如这个“家”消失了,切嗣大人会变成什么样,她会变成什么样,这是不可想象的!
她抱着爱丽丝菲尔,心就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之前,她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在她年轻的身体里生长,慢慢的就长大了。有很多次,她抚摸自己的肚子时,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一个母亲,她就不再孤独了。
……但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想“她有过一个孩子”。
现在她已经不再拥有了。
她轻轻的拍打爱丽丝菲尔的后背,像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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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切嗣是从一条小山路进来的,他给东方雪纪指的是另一条山路。废弃防空洞从外面无法看清,变数太多,最好不要进去。他车速飞快,心跳得却更快。
……他知道爱丽想要做什么。
所以他才更加害怕。
等到进山的时候,就不能再开车了,他谨慎地很,让Saber与他并肩而行,随机应变。Saber可能也从放在爱丽身上的宝具,察觉到了她的身体变化,皱着眉说:“切嗣,爱丽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要不要叫个医生过来?”
卫宫切嗣嗓子干哑苦涩:“……不用喊医生,爱丽并不是生病。”
“……这是一种,必然的转化……”
他在说违心的话,这个转化当然不是必然的。他又想起来前一天的晚上,爱丽压抑着的呼吸声,他的大脑突然被一把火烧上来,烧的他忍不住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他对爱丽说:“我们跑吧。”
他以为自己能保护妻女,但没想到爱丽比他更勇敢。
爱丽不想要他的保护,她想自己去保护女儿。
她这样说的时候,语气里藏着深深地歉疚,她在对自己这个丈夫表达歉意吗?但是切嗣怎么会需要她的道歉呢。
一个男人,无法保护爱妻,无法保护女儿,他才是应该羞愧的那个人!
“Saber,”他突然郑重地说道:“圣杯战争,是一场不义的战争。”
“任何不想依靠自己的努力去达到梦想,把希望寄托在什么圣杯,什么万能的许愿机身上,都是不义的。”
“我之前认为你太过清高,这是对你……有偏见的缘故。在这之前,我对很多人和事都有过偏见,这让我无法相信人类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获得幸福。”
“但是,就像在一艘将要沉下去的大船上,会有会修船的人,会开救生艇的人,和愿意将生的机会让给弱者和孩童的人一样,即使人类正在乘坐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能拯救人类的也是我们自己。”
“而不会是什么外物、神仙、神迹等等。”
他一句一句的说,不是讲给Saber,而是说给自己听听的。
最终,他们来到“雪兔”小屋的门前,卫宫切嗣说:“不顾他人意愿,不听他人心声,只贯彻自己的思想,认为自己一定是在拯救他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而从来不反省。这样的人,比暴君更恐怖!”
说完之后,他才走进雪兔小屋。
他跑到三楼,就听到舞弥正在小声喊“夫人,夫人”,却完全听不到爱丽丝菲尔的声音!卫宫切嗣两大步跑过去,一看到他,爱丽丝菲尔涣散的眼神就亮起来了。
她说:“切嗣,伊莉雅……”
卫宫切嗣握住她的手:“放心,一切有我。”
——我不会辜负你的。
听到他的话,爱丽丝菲尔也就放心了,她说:“切嗣,我觉得好冷啊。”
是好冷啊,卫宫切嗣的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她都快感觉不到了,真的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