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不死讲话的间隙都够絮絮鸟生下三窝蛋了。
我的注意力一向不是很集中,与玛丽的对话开始让我感到厌烦,恹恹道:“莉莉丝又是哪个小崽子?”
“是我的徒弟,”玛丽道,“新生代中实力最强的女巫。”
新生代?也就是十五六岁?啧,这年纪的女巫往往如同一只巨怪幼崽般令人棘手。
我的耐心用到了尽头:“我拒绝,”冷冷抱起双臂,“别想忽悠伟大的路西法,既然你无法摧毁深渊之书,我大可在恶魔来之前直接将它带走。”
身负重伤又有何妨?只要深渊之书这一利器在我手中,何愁我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可玛丽竟连我这一步的计划都算好了。
“恶魔已经来了,”见我的獠牙陡然撑破皮肤,她抬起一只手,示意我冷静,“不不不,并不是我通风报信,”她的面上突然露出一点苦意,“其实,早在几个月前恶魔就想围剿巴比伦塔。”
我一愣,这消息可没听利贝尔那几个蠢蛋讲过。
玛丽敏锐捕捉到我的怔忡:“他们当然不会告诉你,”她淡淡道,“毕竟您也属于他们的目标之一——他们想将您拉下台,不是吗?”
她的话该死的令人无法反驳,我悻悻哼了一声:“算是吧。”
这么说来,怪不得我会感到阵阵没来由的烦躁,龙族的第六感向来敏锐,想来是在提醒我逐渐逼近的地狱追兵。
我的神情逐渐凝重,玛丽笑了一下,将手递给我:“那么,交易成立。”
我与她握了下手,又飞速撤出,似乎只要多待一秒,她身上那种迂腐古老的气息就会如同病毒般蔓延到我身上,犹豫了几秒,我还是忍不住问:“但……为什么是那个叫莉莉姆的小姑娘?”
“莉莉丝。”玛丽纠正我。
她就算叫珍妮花也和我没关系,我不耐烦皱起眉:“快说。”
玛丽无奈地看着我,像是老师盯着一个令人头疼的调皮学生,她张了张嘴,我以为总算要进入正题,谁料那女人却提起另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前些日子我进行了一次占卜。”
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然后呢?”
“星象告诉我,就在明日的满月庆典上,巴比伦塔上下三百条人命将会死于恶魔之手。”
这内容着实出乎我意料,我用力憋下即将浮起的惊讶,勉强道:“那你怎么还不吩咐你的小乌鸦们逃命?”
“逃不掉,”玛丽表情平静,“这是我们注定的命运。”
“自古女巫便被认为是厄运的源头,她们被人类排斥,又被魔物鄙夷,在辽阔大陆竟找不到一处容纳之所。”
她看向我:“你知道吗,这三百女巫当初该死在大清扫的烈火中。”
是玛丽逆天改命,偷用了深渊之书,生生将三百女巫的命刻入书页,才换得她们苟延残喘的十几年。
可如今,是上天收债的时候了。
怪不得作为地狱的法宝,深渊之书的主人却是一介隐姓埋名的女巫,还莫名将它丢入地狱——玛丽说那是她为了抹去自己的所为而故意割断与深渊之书的联系。
但她还没解释莉莉丝,在我眼神的示意下,她微微扯了下嘴角:“莉莉丝不一样,她是我从乱葬岗捡来的孤儿,也是星象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选。”
我逐渐理解她的意思:“你想让她带着深渊之书离开?”
“是的,”玛丽点头,“我无法摧毁深渊之书,又不愿看它落入恶魔之手……”
所以才选出一个合乎心意的人选,将沉重的命运锁在她身上?
恶魔就是一群穷凶恶极的豺狼,不将猎物抢到手,它们永远不会停下脚步,可想而知当莉莉丝手握深渊之书的那一刻起,她的后半生注定将陷入颠沛流离。
我发出一声笑,为那只可怜的羔羊:“你知道和恶魔订下契约的代价是什么吗?”
“我知道,”玛丽面无表情,“将灵魂贩卖给你们,死后堕入无尽深渊。”
原来她都明白,我嘲讽勾了下嘴角,不愧是精打细算的女巫,让莉莉丝当替罪羊不说,还试图用她的灵魂卖个好价钱,我知道玛丽的目的——她需要我和莉莉丝相互形成制约。
深渊之书拥有着前所未有的魔力,很容易蛊惑住莉莉丝那般不成熟的小女巫,万一她被力量迷惑,很有可能成为深渊之书的傀儡,那不是玛丽想看到的局面。
另一方面,她也深知我的脾性,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深渊之书落入一个乳臭未干的人类崽子手中,只要在深渊之书中潜伏够久,等实力稍有恢复,我就会吞噬掉莉莉丝,将深渊之书据为己有。
只有让我们签下契约,锁链存于两人之间,才会得到一种暂时的平衡。
玛丽将每一步都算到了,我除了答应别无选择,偏偏不甘就这样任由老狐狸摆布,为了恶心她,我故意道:“那孩子一定很喜欢你吧?万一她知道你这样算计她,会不会伤心?”
我满意看到玛丽眼中有一瞬的动摇,却也只是一瞬,她垂下眼帘,低声道。
“这……也是她的命运。”
虽然不愿承认,但事态正一步步按照玛丽的计划进行。
老狐狸很阴险地用了一击自爆,我蹲在深渊之书里,清楚看见利贝尔直接喷出两道鼻血,而别西卜更是一头嵌入土里,啧啧,他的脑子大概率又要变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