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或许有人可以渡过这个关卡,但是以如今这个时代来看,考虑到高天原和人类之间的距离的话,倘若不提前做好准备,绝对会是十死无生。
灼目的白光之中,少女微微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片同样遭雷劈而有些破败不堪的前襟。那是自己已经看到过千百遍的,阎魔厅第一辅佐官的衣服。曾经自己还笑话过这家伙是不是有一整个衣柜一样的服装,结果竟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静江。”
声音距离自己很近。带着微微的颤音,从喉结一直传递到少女的耳畔。
“静江,静江!”
声音又似乎很远,只要稍微提起力气,就会让人想要重新陷入沉眠,疼痛在超过了阈值之后所带来的疲倦更让人倾向于陷入封闭自我的昏迷之中,但是一旦如此的话,是否能够再度醒来就成问题。
第八道雷击,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的概念。整个人几乎要从法则上被彻底解离,只剩下作为内核的内力在维持着最为基础的运转。
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灵魂漂泊无依,正抵在消散的边缘。
——呼唤那个名字。
鬼灯的手指尖微微收紧。
第九道雷击正在穹顶酝酿,似乎随时都将会以击碎一切的气势自高天原之上向下倾轧而来。
“静江……”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江镜!……江镜!”
安倍晴明说过,名字是最短的咒。
“取得是明镜止水的意思?”
八百年前的黄泉乡,阎魔厅的第一辅佐官微微皱眉:“下一次不要随便就把自己的真名告诉别人。”
“明镜止水是你们这里的说法吧?”
少女一挑眉:“我在冬天被师兄捡回纯阳宫,那年格外冷,山上的几处水塘都结了冰,鹤停在边上像是镜中画,师兄就直接取了这个名字——随了他俗名的姓氏姓江。”
“那么接下来就用假名吧,这边的习俗的话……这点还蛮重要的。”
男人取了纸笔来,写下两个字:“‘静江’,可以吗?”
——しずえ?
对方的缘分是被斩断的。也正因为那缘分被斩断了,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生出除却同事关系之外的别的心思。
偶尔也会觉得是否在心上空缺了什么东西,但是这样一闪而过的疑虑总会被更加繁忙的工作所取代。
“江镜,阿镜,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对于你的事情,一直都——”
第九道雷鸣轰然而下。
作为人类的“江镜”,作为执行官的“静江”,都无法和名为鬼灯的辅佐官建立联系,而破解这一切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本人的存在和概念彻底置换,摆脱“人类”这个概念的桎梏,成为新的、别的什么东西。
挂在颈项的半个勾玉泛起水红色的光芒,如同泥牛入水一般溶解进灵魂之中。
“这也太作弊了吧——”
桃源乡里,白泽曾经如是抱怨道:“让未来成为神明的自己将神核送到过去,然后过去的自己倚靠着这枚神核渡过[天]的考验成为神明,这简直就是那什么,莫比乌斯环嘛。”
只有你这种家伙会想出这么狡诈的技法啦。
“灵魂和身体完成同调的时间大概需要多久?”
鬼灯倚靠在门框,忍住给这个神兽一记狼牙棒的冲动。
“啊,那可久了,以九道雷的破坏性来看,大概需要五百年吧……”
白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一脸黑气的鬼灯。
五百年的时间连成环扣,维系在名为日暮戈薇的身上,以四魂之玉为能量,以这些交错不断循环往复的缘分为楔子,精准地将那一份来自五百年后的礼物送到了少女的手中。
雷火交织之中,仿佛有什么早就已经断裂的东西在缓慢地长成。干涸的湖泊被填进去清冽的新水,早已经断裂的链接被重新维系在一起,断面不复存在,整洁如初。
“……鬼灯君?”
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就即将要陷入沉眠。少女有些急切,庞杂而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应该先说些什么好。
如同堤岸溃塌,江水奔流。
“我在未来等你。”
辅佐官的话说得笃定:“那段路会非常漫长,但是我一定会在未来等你。”
“未来还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告诉你。”
少女的身形正在逐渐崩溃,但远在桃源乡的白泽已然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缘分也会继续缘结下去,就连司长切断的神明也不可能再度切开。”
雷击消散,天空既明。等到杀生丸和犬夜叉等人接近那一处已经面目全非的山涧之后,就发现在雷击的核心部位,已经只剩下了鬼灯一个人。
“喂……我说,静江呢,那家伙的气息可是彻底消失了啊?”
犬夜叉第一个颤声问道。
可别在奈落死后又出这么大的问题啊。
“她还在。”
鬼灯悠然道:“但是要想再见的话,应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远天之中,有安倍晴明的白鸽飞过,这是神明安插在现世当中的眼睛。新的规则正在建成,天光洒落深谷,为新神的诞生送上无声加冕的号角。
我在未来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