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则潋轻哼一声:“焱巽门的事情,倒要我玄汜宗来管了。看来焱巽门果然无人有这工夫。”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人最害怕的事情罢了。”江则潋拨了拨指甲,“傅承钰,我今日找你,是想和你谈谈。”
傅承钰走近她,目不转睛:“你想谈什么?”
“昨日重星长老他们回来之前,你想和我说什么?”
有些话,不在那个时间,不在那个心境,就无法说出口了。
傅承钰默然片刻,说:“不说也罢,并不是重要的事情。”
江则潋将目光移向远处天际,说:“阮真昨日跟我聊天,说她喜欢邻家哥哥,只是造化弄人,再也无法遂愿。”
“……你想说什么?”
“阮真说,爱情不可能一直是一个感觉的,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觉。你认为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我不知道——我还没有喜欢过第二个人。”
江则潋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倘若有一天,别人都不相信我,不接受我,你还会这般对我么?”
“我一直是这么对你的。是你要把我推开。”
江则潋莫名一阵心酸。她抬手抚过他的眉毛,道:“可是我现在在想,你会不会是我的第二个人。如果我现在错过你,我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傅承钰眼底骤亮,像一汪深海忽然映出星光,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怀中。
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她十指覆在他胸膛上,轻声喊他的名字:“傅承钰。”
“我在。”他的手抚摸过她柔顺的长发,停在她的腰际,“你愿意让我试一试,我已经心满意足。”
她叹息一声:“可是我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清楚。如果就算这样我依然没有爱上你,你不觉得太委屈了吗?”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江则潋靠在他胸口,鼻尖泛出酸意。一种陌生的温暖从心底升起,带着微微的甜,微微的苦,漫过她的心扉。
她想,这种感觉,终究是和钟离冶给的不同的。
傅承钰下午的时候就走了。
江则潋原本也想和他一起走,结果半路被一只不知是谁安排的傀儡人拦了回去。傀儡人见傅承钰在场,话说得隐晦:“长老昨日交代过的事情,十六司主还没忘吧?”
呵,已经把她看管起来了。
要打,江则潋现在肯定是打得过面前这个傀儡人的,但她不想横生枝节,便对傅承钰说道:“为师有事还没有做,你自己走吧。”
傅承钰狐疑地看了那傀儡人一眼,但没多说什么。
江则潋回到白璧峰,检查了一遍阮真的练习情况,看她凑上来还想说什么,江则潋就立刻说道:“修炼以外的话题,一个字抄一页玄汜宗典。”
阮真就讪讪地缩了回去。
江则潋耳根清净,回了院子先心平气和地泡了会儿冷泉,再披衣回屋,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她想做的事情,凭什么要因别人的怀疑而受到限制。
她呼出一口浊气,开始调动体内灵气。随着空微心法修炼得愈发成熟,她发现自己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调动灵气结出灵识足不出户地去探测她想要去的地方。之前闭关遭到反噬,灵气衰竭,她无力再做成此事,现在有了灵气,虽然较之以往还是欠缺,还好歹能应付。
灵气在体内游走,最后汇集于口,化作灵识慢慢飞出寝屋,飞出中院,飞出白璧峰。不过一团透明光晕,根本无人注意到。
江则潋闭着眼睛,却看得见浩瀚云海,峦叠青山,听得到呼呼风声。
灵识翻山越岭,一路上看见不少小妖都渴望外泄的灵气往焱巽门赶去,只是越接近越不敢轻举妄动。
那样多、那样纯净的灵气……江则潋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不,现在不是关注灵气的时候,她现在想要进焱巽门一探究竟,这么大的事情,那群长老一定会过来问清楚的。
她操控着灵识想要继续深入,却发现有些心有余力不足,灵识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思想,赖在原地不肯动,不听她的操纵。
这个认知让江则潋警醒。一个本属于自己的灵识却忽然脱离了主人,会发生什么?
灵气还在四溢,她似乎闻得到灵气中透出的淡淡馥郁,就萦绕在鼻尖。
她的心在蠢蠢欲动。
不好!这个灵识分明就是贪恋灵气,反过来干扰她的思绪了!
江则潋忽然胸口一闷,然后便感觉有丝丝缕缕的灵气渗入,蔓延到四肢百骸。
江则潋陡然睁开双眼,扑到镜子面前,看见镜子里倒映出的一双紫色眼眸。她震惊之下打翻镜子,捂着嘴靠在墙壁上。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不自觉地吸灵了呢?
还在惊怒间,她后背便一阵剧痛袭来,像被扎了一箭。她下意识地闭眼,却看见山峦景致一晃而过,然后便看见傅承钰一身青衣,站在云层之上,手持弓箭俯瞰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
江则潋夺门而出,心头隐隐约约浮上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一声清啸,却没有迎来预料中的琉鸢。
琉鸢不可能不听她的话。现在这个样子,多半是被看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