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伤心心碎之余,离家出走,游历人间,前不久才刚回来。
估计这会儿也是听说容璟不在,才寻上门来。
既然仙婢一再强调得罪不起,时蓝叹了一声,取下头上绢花,放进抽屉,点了点头。
同意去锦瑟殿中。
但她不知道,她的脸上出于本能流露出的一二茫然,彻底击垮了锦瑟“身为容璟仙尊首徒”最后的骄傲。
一进锦瑟的殿内,锦瑟立马换了一副脸色。
拿剑一挑,远远指着时蓝。
“说,你蓄意接近师尊,是什么用意?”
从时蓝的视线,正可以把满墙刻的“容璟仙尊今天与时蓝仙子今天和离了吗”收入眼中。
时蓝扫了一眼明晃晃的剑锋,有些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后退了半步。
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不稳。
“锦瑟仙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肖想过跟师尊会有什么感情上的羁绊牵扯……这桩婚姻,不过是师尊他的一时兴起,我明明也是受害者。”
凄凄惨惨戚戚的话说到这儿,时蓝刻意停顿了半拍,留给对方顺着思考的空间。
仰人鼻息久了,时蓝最快消化且无师自通的本领便是说话的话术。
“你胡说!”
锦瑟根本不理时蓝这套。
手中的剑又朝前迫近了半分,但离时蓝还是远得很。
锦瑟柳眉一竖,冷哼一声,“我调查过你,你分明就是在模仿先妖主红玉,想接近师尊……但你跟她从皮到里都完全不是一样的人,就算你模仿,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师尊迟早有一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对方振振有词,时蓝很是心梗。
“锦瑟仙子,对不住,能否说道说道,大家都是妖,我怎么就模仿我们先妖主红玉了?”
锦瑟不耐烦道:“哼。你穿过三次红裙,恰好先妖主红玉生前也爱穿红裙。而这三次时机,也很凑巧,一次是仙界大赦妖界,师尊去妖界提拔妖仙的时候;一次是你在师尊回殿必经的路上,那次师尊收你为徒;还有最后一次,就是在师尊本该娶宛音公主的那天……你还敢狡辩,你不是蓄意接近师尊的?”
“哦?”时蓝突然理解了南星让她小心锦瑟的良苦用心,“锦瑟仙子说的都对,那几次我确实都穿的红裙……但是,我并不是为了接近师尊。那几次,对应的时间,刚好都是先妖主的忌日。我虽是一个没甚法力修为的小妖,先妖主红玉离世的时候,我也还小,对她老人家的感情,不比妖界其他人深厚。但毕竟,我也是靠她老人家死之前祭出本源之力,才存活下来的……”
锦瑟手中的剑,慢慢放了下来。
时蓝说得几近哽咽:“我不过和妖界其他小妖一样,在那一天,用我们自己穿红裙的方式缅怀祭奠她……没有想到,被仙子误会成了我居心叵测。”
“啊?对……对不起。”
锦瑟手中的剑,彻底扔到了地上。
“可……我还是想不通,师尊为何选择娶你,而不是我?”
时蓝拭去了眼角的泪珠,看了一眼墙,又看了一眼锦瑟仙子头上仙界时兴的偏云髻上朵朵华贵绢花。
认真建议道:“可能是因为,你的字、你的发式跟你的绢花,都没有居中对齐。”
第7章 偷看 丢面子。
容璟便是在时蓝与锦瑟各自尴尬得脚趾抠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的。
“锦瑟,你专门把你师母请到你的殿里,是想做什么?”
时蓝转过身去,看向门口彼时穿着一身鸦青色刻丝常服,目光冷淡、声音更冷的容璟。
心里略略起伏。
两万年了。
他回来见到她,第一句话却不是跟她说的。
目光,也没有落在她身上。
时蓝还记得,他们成婚那日,容璟还以为她叫“时红”,一开口就叫错了她的名字。
但到底是仙门贵女,又是首徒,对锦瑟,他吐字字正腔圆,叫得也颇为熟稔顺口。
倒是一个字也没有叫错。
时蓝心里莫名泛起了一些来不及捕捉的涩意。
没有细想,时蓝只及时总结——
和离之路,任重道远。
锦瑟见容璟突然出现,心里又喜又怕,眼里闪过千般后悔与万般情意,同时不忘伸出一只脚,把地上扔掉的剑往自己背后勾了勾。
“师……师尊……”
锦瑟咬着唇,嗫嚅了半天。
时蓝摇了摇头,这姑娘,见了美色也太没定性了。
时蓝上前一步,替锦瑟向容璟解释,“师尊,锦瑟仙子邀我,不过是女儿家的闲谈,我们刚刚只是一起聊了聊……你二婚的事。”
时蓝一直信奉一句话——
独尴尬,不如众尴尬。
再次听到“二婚”两字,容璟微微抖了抖,而后很快镇定下来。
伸手一点,锦瑟勾在身后藏起来的剑落在了手中。
锋利的剑锋闪着幽幽的光,映着容璟眼里一丝淬了冰的寒意。
“怎么、趁我不在,你还想对你的师母动手?”
锦瑟急得脖子梗出了一片淡红,但声音依旧柔婉如莺,“师尊,我错了。我以为时蓝仙子蓄意接近你,刚……刚才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剑一直离她离得远远的,不会真的伤害到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