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君说的狂信徒,是苏晓每天在茶楼都会遇到的二郎神“粉丝”。
说来都是评书《封神榜》惹得祸。
二郎神名头响亮,是朝廷敕封正神,神职范围十分广泛。《封神榜》只是艺术渲染一番,清源妙道真君的信仰立刻传播的如火如荼。痴迷郎君美貌武力的信众终究是少数,更多人对他抱有的是类似“包青天”的期望。
最近每天守着苏晓不放的,就是这么一群狂热病患者。
苏晓苦笑:“我能有什么办法。二郎神是神不是人,他怎么管得了人间事。那些听众们魔障了。更何况龙君你不也说过,天上神仙早就已不履凡尘、不问世事了么?”
锦鲤·钱塘君叹息:“是啊,本君不过一觉醒来,天界就不见踪迹,地府十殿阎罗也渺不可闻。这天地间还剩多少大能?离开那些都去了哪里?”
苏晓跟着感叹一声,“且不说那些神仙。人间事,人间了,就算神仙在,人类也终究不能依靠他们。”
苏晓摇摇头,背手去茶楼上班。
钱塘君心事重重,沉入水底。
《封神榜》的故事终究绕不开三教第一男神杨戬。茶楼里,苏晓站在台上战战兢兢讲完今日份男神武斗大戏,战战兢兢从狂信徒身边离开。
苏晓:今天也是没有卿卿接下班的一天,吾辈好方。咸鱼落泪.jpg。
惊弓之鸟苏先生快步走在回家路上,不时回头张望。当她看到大门在望,准备加速冲刺时,斜里忽然扑出一个惊悚的人影。
突然出现的青年看到苏晓,立刻止住脚步长跪她身前。
苏晓看到青年仰起的头颅,倒抽一口冷气:青年从额头开始有一道鲜明的劈痕,整个人看起来是被从中间砍为两片,又被不知名的力量拼凑起来的缝合怪。
苏晓内心颤栗,握紧袖中《聊斋·婴宁》,深吸一口气说:“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缝合怪青年低头恭敬的说:“小人席方平,因阴间诸君颠倒是非,为父伸冤,求告无门,深感地府阴暗可怖更胜阳间,欲求玉帝外甥灌江口二郎神主持公道。”
苏晓心里一抖,说:“这里没有二郎神。”
席方平抬头直视苏晓,悲愤的说:“小人知晓这里非是灌江口。可我因连遭地府毒打,已无力支撑至二郎神庙宇。我半途见到此处宅院灵光闪烁,知道居住这里的您是大德之人,想请您帮忙待我向二郎神申诉我的冤屈。”
苏晓听到替鬼告状的请求,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凄凉:自己遇到的这次奇闻异事,莫非是古代版鬼怪信.访?
跪在地上的席方平似乎看到什么,忽然慌张的说:“不好,阴差又来了。求您让我避一避,不要被他们抓到,不然我这次一定会魂飞魄散。”
苏晓看席方平神色仓皇,想到院子里有钱塘君镇宅,索性打开院门,邀请这位缝合鬼青年进门。
赶在阴差哭丧棒转过街角前,小院的大门“碰”的关上,神荼郁垒门神画挡住了他们的窥视。
席方平刚飘进院子,就感受到龙君威压,不由束手束脚站在角落。
回到主场,苏晓自在不少,这才有心情仔细打量席方平。
锦鲤·钱塘君从鱼缸探头,立刻惊讶的说:“哟,真稀奇,难得见到被地府动用刑法的活人。”
苏晓这才注意到席方平能直接出现在阳光下,“你居然是活人?!”
席方平说:“是的。小人为父伸冤乃是神魂离体,肉身并没有死去。”
苏晓变色:“阴差对活人用刑。这世道,死人还能管活人事?”
锦鲤·钱塘君不屑的甩龙须,说:“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再加上头顶无人管束,地府已横行霸道好些年。他们现在不光管活人,还跃跃欲试想管我们水神呢。”
苏晓不得不伸手托下巴,防止自己惊讶到脱臼,“这些阴曹地府的官员是要上天呐!”
在魂体席方平眼里,苏晓和钱塘君是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光球,看起来特像仙君上神。
他一听两人交谈,马上意识到这两位大能和地府无瓜葛,迟开口的那位甚至可能和地府不对付。
席方平立刻跪来下陈诉,“小人家祖籍山东,久居乡里。父亲心直口快,年轻时得罪了邻居羊富户。等到羊富户死去数年,在阴间买通官员,我父亲立刻惨遭他毒手,阳寿未尽而死。”
“我魂体出窍为父奔走呼号,奈何地府从上到下皆被羊富户买通。我父受尽拷打,囚禁狱中。我求告无门,还被冥王下令锯成两截。”
“若不是行刑官手下留情,为我保留心脏,又赠我腰带,为我系好魂体,我恐怕早已不在天地间。”
苏晓听得毛骨悚然:这是聊斋?这分明是暗黑版官场现形记好不!
苏晓说:“地府这么猖狂,难道没谁能治得了他们?”
锦鲤·钱塘君饱含深意的看着苏晓说:“地府猖狂的原由,苏先生是知道的。至于救这个人的办法,看起来苏先生也早有成算。小王不会不自量力插手。”
苏晓:……
苏晓:我求求你插手吧龙兄,我一个说书人能有什么成算啊?!
锦鲤钱塘君笑道:“我才不要在你这儿班门弄斧,徒留笑柄。”
苏晓翻个白眼,说:“你也听到了,这人所求是请二郎神杨戬下凡。天庭的神仙都八百年没下过界了,你确定现在还有人能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