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月国修士可当真是卧虎藏龙,很不一般!
若绿泫没听过宁寂那个故事,可能还会替宁寂感到欢喜。可是此时此刻,绿泫从肺腑间感到了一抹恶心,她心里甚至有些难受。
宁寂没跟她提及父亲是谁,可绿泫知晓雪枯臣身躯抱恙。
再说谁不知道呢?雪枯臣的那些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雪枯臣若要身躯痊愈,就需要别人捐血换髓。
不过在从前,雪枯臣是孤儿,这件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但伴随雪鸦点破宁寂的身份,周围顿时传来了若干热切目光。
雪枯臣是许多人的偶像,谁都盼望雪枯臣身躯能够痊愈。那么这样一来,他们看着宁寂的目光就像是一头血牛。
修士的三观注定不可能很正,同人岂能同命,宁寂又怎能比得上雪枯臣。
有时候一个小小牺牲会换来一个大大的奇迹。
许多人眼神都十分灼热。
宁寂倒不至于悲愤,只是不免有些烦躁。姜玄衣让自己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欣赏一点儿这些黑暗的人性。
此刻绿泫对雪枯臣的好感也是荡然无存。
雪枯臣当然是故意示好。
现在雪枯臣自然想要跟宁寂相认,想要叫阿寂一声兄长。然后雪枯臣甚至什么都不用自己做,就有许多人人逼迫让宁寂牺牲。
雪鸦更是这个盘算。
其实雪鸦之前已经寻过宁寂,提及宁寂的身世。不过那时候宁寂并没有怎么搭理。
那么如今一来,雪鸦就将表演的舞台搞到了人前。
雪鸦脸色搞得十分悲愤:“当然主人离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年来,公子也是对你十分挂念。”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宁寂想要推拒也没那么容易。
他应当知晓雪枯臣这个兄弟的身份是何等显赫。
宁寂不过是个小国修士,怎么能跟雪枯臣相比。如果不是宁寂可以治病,那么他怎么配和雪枯臣站在一道。
宁寂仔细一想,就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姒华离去时候,他年纪还小,姒华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现在雪鸦在这里胡吹,大约也不想付出什么成本。
这是怕宁寂把价喊高了。
不过还没等宁寂回答,一旁的雪枯臣已有了动作。
他冷冷说道:“雪鸦,我知道你的用意,不过我断然不会接受。我绝不会为了自己病,如此牵连一个无辜之人。无论如何,我断不会接受此等算计。”
雪鸦若是个恶人,那雪枯臣就是冰清玉洁,点尘不然。
然而雪枯臣也不是说说,他搞得十分认真,显得很郑重。
雪枯臣伸出了手掌,手指轻轻一划,掌心划破了一道血痕,流淌一抹鲜血。
这是圣域修士立誓的样子。
点点血污滴落,雪枯臣手指虚空画了一个血誓。
血誓凝结在半空中,映衬着雪枯臣轻雪似的容貌。
他这么说话,当真是已经不能反悔。
没一个修士能让所有人喜欢,雪枯臣自然也是不例外。但便是不喜欢雪枯臣的人,此刻也是挑不出错。
仿佛雪枯臣当真是光风霁月,通身没有半点污秽。
雪鸦飞速转身,这忠仆面颊之上流转了不可置信之色。
与此同时,许多道不善的目光也是落在了宁寂的身上。
雪枯臣越是脱俗,那宁寂就越发可恨。
有人更在人群中扬声:“宁仙师,你缘何如此冷酷无情。”
“雪师兄何等身份,他对我们这些凡俗修士重要之极。这小小的牺牲,又为什么不可以?”
几番言语间,这些嗓音此起彼伏,渐渐变得嘈杂。
雪枯臣面颊泛起了一层惊愕,大概也没想过旁人居然是会这么说。
这时候雪鸦也是回过神来,他面上都是浓浓的失望之色。
他唇瓣动动,也要裹挟舆论大流,对宁寂进行谴责。
可这时候他才发现宁寂面颊没一丝动摇,反而唇角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这时候更有道女子嗓音脆生生说道:“此事,我并不觉得阿寂有什么无情。当初他的父亲与一女修结识,与她有几载情缘——”
“可是,他们却是生而不养,又厌恶阿寂身有残缺,竟将阿寂这么弃之。事已至此,又为什么要求阿寂讲究亲情。”
宁寂侧过头,望向了绿泫的脸蛋。
老实说宁寂此刻并没有多愤怒,强烈的恨通常来于爱,还有一些求而不得的期待。这些宁寂都没有,只有一些微薄的恶心。
他看着绿泫敌意浓浓,充满警惕的看着雪枯臣。
别的女修都把雪枯臣看作神明,许多人眼睛里都充满了仰慕和激动。这些女粉丝恨不得把宁寂宰了送给雪枯臣疗伤。
但雪枯臣一身光环再耀眼,阿泫都好似瞧不见。
这么看来,绿泫也不是不会鉴茶。
宁寂甚至思维发散,胡思乱想。怎么绿泫从来就瞧不破姜玄衣呢。
姜玄衣站在一旁,跟绿泫维持情绪上的一致性,一副你们的要求真的很离谱的样子。
然而在场的修士之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许多雪枯臣的仰慕者愤愤不平,雪枯臣待绿泫如此亲厚大方,这小白眼狼竟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激。
瞧瞧现在,绿泫居然咬起人来,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