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已经爬到脚底,他顾不得柳南霜,猛地向后退了两步,但那蛊虫却也速度极快,爬行间身体互相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苗疆的蛊毒之术在中原人的眼中一向是神秘而又可怕的,荆克松不敢直接碰,旋身拿起右后方的烛台。
灼热的烛油滴落在地上,火焰嗤嗤作响。
蛊虫再厉害终究是虫子,天性畏火,让它们不由后退了几分。
荆克松一口气还未松,只见五毒童子冷笑一声,口中短笛发出的声音越发结束刺耳。
随后那些蛊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开始左右互食起了同伴。
意识到不对,荆克松扔下手中烛台,翻身要上二楼,但动作刚行到一半他便看见站在二楼含笑看着他的柳南霜。
动作顿了顿,他刚想要继续上二楼的动作,但这时身后就传来了昆虫震翅的声音。
他扭头去看,只见大片黑压压的蛊虫竟然飞了起来,在看方才爬过的地上,只剩下零星的虫子尸体。
头皮发麻,荆克松加快了动作,就在他即将在二楼落下的时候,柳南霜站到了他要落地的地方。
手指无声的摸到腰后藏着的匕首,荆克松藏在碎发下的目光晦暗。
第101章
“南霜。”荆克松脸上的神情还是和往常一样, 甚至在面对柳南霜时还带着难掩的温柔。
“长乐门送的舞女滋味如何?”柳南霜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鬓角。
听到柳南霜的这话,荆克松竟忽然松了一口气,捏着匕首的五指也松了一点。
他道之前为何柳南霜对他感情忽然淡了, 原来是发现了这个。
“南霜,我与她们只是逢场作戏,我的心中还是只有你一个。”荆克松在二楼落下, 缓步走向站在那里的柳南霜。
“是吗?”柳南霜唇角笑容讽刺。
“当然,我之所以收下那几个舞女是因为发现了长乐门意图收买我们忘川的人, 因此我便顺水推舟假装受了他的收买。”荆克松解释道,言辞恳切,眼含爱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见柳南霜态度似乎松了一点, 他便抬起手放在了柳南霜的肩上, 轻轻将人拥入了怀里。
“南霜, 你我自幼青梅竹马,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荆克松低声在柳南霜耳边说着。
额头靠在荆克松肩上,柳南霜缓缓闭上了眼,片刻后她像是放下了什么, 启唇淡淡道:“一个下人之子,配和我谈什么青梅竹马。”
“南霜, 你说什么... ...”荆克松一惊, 随后他便感觉到后心一阵剧痛。
是柳南霜拿了他腰后的匕首。
眼中的爱意终于装不下去了,荆克松目光一厉, 抬手便狠狠拍向柳南霜的天灵盖。
今日他就算是死, 也要拉柳南霜垫背!
但柳南霜早有准备, 扭身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荆克松的一掌也被她用手臂挡住。
“唔。”柳眉微蹙,柳南霜脸色惨白,一条手臂软软地垂在了身侧。
虽然断了一臂,但能杀了荆克松便让她心情愉悦,比起这愉悦,那断臂的痛也就没什么。
“你如此痴缠我,想来你爹九泉之下都会气的活过来吧?”柳南霜道,“不知你夜晚睡觉时可会梦到他入梦中?”
“不对。”柳南霜眼波流转,嗤笑道“荆大人弑父的事都干的出来,又如何会做恶梦。”
“你... ...”荆克松忽然僵住。
“想不到我会知道?”柳南霜知道自己下刀的位置有多准,荆克松活不了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多说一点,毕竟憋的久了总是想说出来的。
荆克松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虽然她爹娘感情甚好,但若是按照常理,荆克松的母亲该是她父亲的通房丫鬟,可他母亲却不知怀了谁的种。
她母亲怜惜自己的陪嫁丫鬟,以为她是受人折辱,见她一直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便没问了。
后来荆克松出生后,虽然名义上是下人之子,但有着主母的怜惜,他与他母亲二人过的也着实不错。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是孙敬的儿子。”柳南霜站在那里,一身红衣,若是不看她的那条手,整个人仍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而她对面的荆克松已经站不稳了,黏腻的血液顺着插在那里的匕首缓缓流出。
荆克松不敢拔,一旦□□,血液喷涌而出,他只会死的更快。
“哈... ...哈哈哈... ...你知道了... ...”荆克松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柳南霜,他眼神有些迷离。
他感觉此时就像当初在柳府,他是地位低下的下人之子,而柳南霜是府中备受宠爱的大小姐。
“本来是不知道的。”柳南霜目光冰寒。
孙敬就是杀她满门的人,是她父亲的好友,是荆克松的生父!
她从未怀疑过荆克松,因为报仇一事他一直帮着她,便是她杀孙敬满门时也是荆克松帮着一起。
蛊虫飞了上来,柳南霜见此挥袖,以气劲将荆克松直接推了进去。
血腥味渐浓,激的蛊虫暴动,疯狂的寻着伤口往里钻。
“啊——!”惨叫声凄厉,柳南霜却借着蛊虫被荆克松吸引的时候将旁边的纱帘撕了下来扔到他身上,然后用烛火点燃了纱帘。
忘川的纱帘是南华云纱,材质轻盈缥缈,同时十分易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