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那把奇剑不是余墨阁拍卖的最后一件物品吗?您要的东西莫非不在阁中?”出了余墨阁,在外之时,玲秋便维持着谨守礼数的表象,实则语气虽仍有敬意,但早已超越主仆之间的规矩了。
初璃待玲秋尚算宽容,不制止也不偏颇,反倒是默认了这种逾矩的关系,若是玲秋不那么聒噪的话……
“嗯。”初璃随口应了一声。
原本寂静的街巷因了突发之事人群聚集,纵然初璃隔得远,那嘈杂之声仍是缓缓传来。只是人群太过吵闹,那声音听不清楚,只依稀听得“酒鬼”两个字,剩余的便都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之中。
“那郡主想要什么?若当真那般在意,大可书信一封寄予侯爷,届时由侯爷出面,郡主想要什么便都算易事了,再不济,也可问问老夫人……”
玲秋话语不停,在初璃耳旁叽喳作响,连带着远处的嘈杂之声更甚。初璃凝了凝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步子加快了许多,不一会便饶进了街巷某处的角落之中。
“郡主,等等我……”玲秋压着声音喊道,眼见着初璃大有一走了之的态势,她不由得提着裙摆追了过去。
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初璃来时为免引人注意,选的马车样式皆不甚奢华,瞧着不像什么大富人家。
“郡主。”车夫下了马,向初璃行礼道。
初璃颔首,算是示意,待秋朔先行上了马车之后,她这才接着道:“回府吧。”言罢也不管玲秋在后气喘吁吁,径自上了马车。
“郡主……”玲秋随之而来委委屈屈的模样被初璃隔绝在车帘之外,而后车夫一挥缰绳,小婢女坐在车辕上,被那疾驰的风糊了满脸,终是这样,才绝了她再开口的心思。
马车驶出角落,从街巷横行而过,但那人群未散,议论之声仍在继续。
“哎哟,这人是怎么了?为何被打成这副模样?新伤旧伤一片,不会出人命吧?”
“瞧着像是个偷酒喝的,都偷到酒馆里头了,怎地世风日下,这种人官府也不曾管上一管?”
“这模样也太寒酸了些,莫不是个乞丐吧?”
人群中不乏不明事态之人,对这突发之事议论纷纷。
上官逸被这人群挡着不能再进一步,纷杂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他视线遥遥穿过人群,却再也不曾寻见那抹碧色的身影。
第9章 及笄之礼 郡主的笄礼由皇后主理
人群聚集源于一场闹剧。
闹事的地点在余墨阁西门街巷前的一家酒馆门口,酒馆名唤作醉香。
这余墨阁西门虽是建造于僻静的街巷,但醉香向来只供酒于各家商户,因而同余墨阁西门一样,也选了个僻静之处。
这处街巷不算繁华,高楼稀少,居住的人也不常在街上闲逛,唯有这种寻衅滋事的状况发生时,方能调动众人的兴致。
“你这酒鬼!”酒馆门前,掌柜的还在破口大骂,“我见你可怜,好心予你一坛酒,你倒好,竟跑来我酒窖里偷酒喝!真是白瞎了我的好心!”
掌柜面前躺着一位衣裳破旧,满身酒气的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有的还在往外渗着脏血。
掌柜骂的同时,酒馆里的伙计也不闲着,随着骂声对那躺着的人//拳打脚踢。
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道:“我说掌柜的,这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这般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别出了人命啊!”
掌柜闻言更气,抬高了声音道:“你们可是不知啊,这酒鬼是个惯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偷我酒窖里的酒,要不是今日逮着了,那可不知他要偷到什么时候去!我这打他一顿还算是轻的了!”
人群中那人还想再劝,躺着的那位酒鬼却似是笑了起来,道:“诶!打得好!掌柜打得好啊!”
酒鬼边说边咳,在挨打的间隙里抬眼,那张脸被日光一照,苍白得吓人,但模样是好的,瞧着书生气,有些弱不禁风。
酒鬼说话时打了个酒嗝,刺得围观的人群抬袖捂鼻,他却似浑然不在意般,又笑出了声,语气疯癫,道:“我说你们啊,你们不懂!酒能忘忧,亦能解忧,这天底下有何物比得过它?”
酒鬼笑得愈加放肆,笑着笑着便咳了起来,鲜血在那咳嗽声里自他唇角流下,他勉力抬手擦了擦,却因污秽,擦得那整张脸都蒙上了一层血污,抬手那瞬间他腰间露出个木牌,像是柳木所制。
他压抑着咳声,片刻后又道:“一朝酒中客,十年两茫茫!浮生愁何物?生死谓心忧!”
“哈哈哈哈……谓心忧……”那酒鬼疯狂地笑了起来,鲜血根本止不住,不仅他的唇角,连身上渗的血也增多了。
那模样很是可怖,吓得揍他的伙计也不敢再动手,针刺般弹开了去。
人群再一次嘈杂,“这人不会快死了吧?街后便是余墨阁,那里头的拍卖还未结束,要是闹出人命被瞧见了,可不得惊动官家?”
听闻“官家”二字,掌柜的终于色变,连忙往酒馆里退,“你们可都瞧见了,我只是教训教训他,情有可原,他若是死了,与我无关!”
掌柜的说着已退至酒馆中,酒馆的门唰地被人关上,少了那争论的源头之一,众人也怕被那酒鬼牵连,纷纷散开了去。
人群一散,上官逸的视野便开阔了起来,可惜那碧衣已远再不可见,时机便这般平白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