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嫁高门 作者:白清词
秀云没奈何,只得重新整理妆容,换了一套簇新的衣衫。杨雁回兴头头的给她化妆。涂抹一番后,便给她化了个斜飞眉,高挑眼,直把个温柔貌美的女子打扮得粉面含春,风流妩媚。
秀云直说胡闹,赶紧洗了脸。杨雁回没奈何,只得重新给她化了个规规矩矩的妆容。秀云揽镜一照,颇觉眉目间多了几分丽色,兼且精神焕发许多,这么一看,连带着心里头也舒爽了不少。
她又奇问:“你何时学会描眉画眼涂脂抹粉了?”
实在是因为以前长日无聊啊,就做做女红、玩玩胭脂水粉呗!总不能一遍又一遍的看女四书啊!杨雁回心说。
庄秀云还没来得及听杨雁回告诉她答案,家里已经又是一拨一拨的来人了,好些村民过来看她们结拜。大家不过就是凑个热闹,但人家既然肯过来做个见证,那也没什么不好。她自是要打起精神接待。院子里,屋子里,到处都是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秀云的堂兄堂嫂还有小石头也都帮着招呼。偏秀云娘身上这会又不好了,许是那会太过着急担忧,惊吓之后,一直头晕耳鸣,眼睛视物都模糊,躺炕上哼哼唧唧去了。
很快,杨鸿来了庄家,才见过了长辈,便过这边来,问了杨雁回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救的秀云姐?”
他一路走来,听找到她二人的村民说,当时雁回的衣衫并未湿。只是大伙那会儿只顾着照看秀云了,竟忘了问雁回是如何救了人的。
他知道自家小妹的斤两,自小到大没做过力气活,手上力气不大,水性也不佳。是以,听了村民这样说,心中很是疑惑。
这个问题,杨雁回早想过怎么回答了:“在河边上看到个钓竿,也不知是谁丢弃的,赶紧捡起来,将鱼钩抛到水里,真是老天开眼呀,正好勾住了秀云姐的衣衫,我就将她拖到岸边了。真是太险了!”面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庄秀云才入水就昏了,当时四下又无别人,除了她和俞谨白,并无人知道秀云是如何得救的。她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就算有人再回去找鱼竿,找不到也正常。那么个好鱼竿,被路人捡走,被原主重新找回,都是有可能的嘛。何况也不会有人那么无聊。就连秀云那会子穿的衣服,都让她用簪子暗暗戳了几个洞。
有村民听见了,直夸杨雁回机智。
杨鸿还是满腹疑惑,觉得这回答应该是掺了水分的。看到杨雁回暗暗朝他使眼色,他就很识相的不再当众问了。
有庄氏一族的晚辈帮着抬了香案出去,摆到院中,上头摆了香炉、果品等物。
午时一刻很快到了,杨氏兄妹和秀云姐弟焚香祭告天地,自此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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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八月转瞬即至,丘城县的百姓忽然发现,今秋真个是多事之秋。先是萧桐探亲,沿着丘城县官道大张旗鼓走了一遭,几乎酿出几起事故。幸而后面的地方官府发现不好,开始在萧桐所过之处疏通人流,分散百姓,这才让后面的路没闹出灾祸来。
紧接着,青梅村庄氏女秀云,不,准确说来是丘城县妇人文庄氏,一纸诉状递到县衙,请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准许她与夫婿文正龙和离。
若是男子不同意和离,女子主动求去,实在是千难万难的一件事。便是纠纷太大,闹到官府,女子也无甚好下场。地方官仁慈的,或者懒惰的,且又瞧不上这种妇人的,不接状便是。严厉且又勤勉些的,纵然接了状子,支持了这女子和离,少不得也会寻了这女子的不是,罚她一顿笞杖。否则助长了女子主动和离的风气,便显得官府无能,以至教化不力。
二十年前,丘城县便有一女子,因夫君好赌成性,公公又屡次轻薄于她,主动求去不成,便一纸诉状将夫家告上公堂。结果,知县大老爷认为其“不宜其夫”“不悦其舅”,以“上诬其舅”为由,杖责该女四十,准许和离。
官司打成这样,纵然和离,还是女方吃了大亏。自此,丘城县二十年来,再无女子因主动求去不成,便将夫家告上公堂。
今年,终于又出了个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子。
新上任的丘城知县穆令习接了诉状受理此案,择日开审!
☆、第58章 诉状
穆知县最终将庄秀云诉和离案的审期定在了八月初五。
百姓闻讯,不由交口称赞,这新任父母官委实体贴治下子民。这起官司不结案,丘城县的百姓连中秋都过不好!不然多吊人胃口?心上悬着官司的胜负结果,月饼吃着都没味啊。
其实穆知县也很头疼。
他本意并不想审理这件案子。
一则清官难断家务事。二则一个妇道人家,动不动便要主动求去,真是伤风败俗。如此不守妇道,理当叫她承受一番笞挞,以儆效尤。可他甫被调任丘城知县,便要当众笞挞妇人。若那妇人能将夫家错处说出个一二三来,他还要准其和离,坏人姻缘。想想便觉晦气。
是以,按照他的想法,这样的诉状能不受理便不受理。
但这个文庄氏很聪明。她的诉状大意是说,她父母年迈,兄弟年幼,母亲近来又卧病在床,父亲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她需要在娘家长期侍疾。可夫家又需要正妻主持中馈。为了不耽误夫家,她便主动求去。怎奈夫家一意挽留。然而,她已下定决心尽孝,定要坚持和离。没办法,这才一纸诉状递上来,请求知县做主,准许她夫妻和离,成全她一片孝心。
那诉状写得: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兽尚能如此,何况人乎?民妇忝受父母十六年养育之恩,未报分毫,常令此心如煎如熬。愧疚之情,无以言表。纵下笔千言,亦不能稍令释怀。而今实不忍双亲老无所终,小弟幼无所养。百般无奈,只得忍痛拜别夫婿,自请下堂。自此,侍奉双亲,教养幼弟,以全孝悌大义……
真是字字泣血,句句揪心。令闻者悲伤,观者感佩。
最要命的是,完全站在大义那边。
一个“孝”字压下来,这案子必须得审理。丘城县可不是什么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事关孝悌大义,他焉敢轻慢?
不过这丘城县城也就那么点大,饶他是新来此地上任,随着县里有头有脸的妇人来和他的夫人打了几圈叶子牌,他的幼子去茶馆酒楼溜达过几圈后,他便已知晓了文家这桩烂事。
这个文家,根上是丘城县的人家,但家里只有文父这么一个人。没错,单就他一人,爹娘兄弟俱无。文父的爹娘过逝太早,只留下十几岁的儿子孤苦伶仃卖柴为生。后来到了二十来岁上时,这文父用好容易攒下来的钱,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个媳妇,媳妇同年便给生了个儿子,这儿子就是文正龙。
文父婚后便外出做生意去了,没几年后回来,便在这丘城县买房置地开铺子,日子过得像模像样。
这文父早年也是吃过苦的,当时又年轻力壮,便将生意做得有模有样。不过因在外地也有几间铺子,所以时常在外。待到文正龙十岁上时,便常带着儿子去外地照管生意。
文正龙容貌性情肖父,嘴甜不说,生得也是俊俏讨喜。街里街坊的长辈都喜欢他,又见他小小年纪便时常跟着父亲外出做生意,便都只道这是个好孩子。
待到文正龙十八、九了,文母便操心起儿子的亲事。经官媒介绍,便相看上了庄家。
文家娶不上大户人家的小姐,但要娶个耕读传家兼且温柔貌美的小户女子,问题也不大。
要说这庄家也真是倒霉。
那庄氏夫妇对女儿的婚事十分上心,还着意打听过的。只道这文家是个家境殷实的人家,文正龙又是个勤恳上进的,家中人口也简单。
那文父在外地倒是也有两房妾室,但无庶出子女。后来收了外地生意回京时,便将两个小妾发卖了。乍看起来,倒是个挺规矩的人家。
那文母性子爽利,但只仗着有些家底,便眼高于顶,不大与众街坊走动,反到喜欢巴结什么县丞、主簿、典史、捕头、乡绅家的太太。据说对家中仆婢也十分严厉,若她们犯了错,便即刻打卖。可一个时常守着空房的妇人,自然要严格约束下人,否则底下的人反了天,惹出祸端来可如何是好?所以,这也算不得什么毛病。
不过这文母显然攀不上高枝。因为那些太太们对他的夫人说起这个文母,均无好话。只说是个小丑般的行径,颇能博得她们一笑。
庄氏夫妇很放心的将女儿嫁了。结果这文父早无当年雄心壮志,万事只图个轻省安逸,偏这文正龙又是个撑不起门户的。文家二十年聚集的财富,便很快又流水似的去了。
这文正龙也早不如幼时那般可爱了,竟是个好、色、纵、欲之徒。
文正龙娶妻不足一年,文家便成了县城里的大笑话,时不时便闹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
再说那妇人庄秀云。竟被妾室欺负到这般地步,实在是窝囊无能。众人虽可怜她的遭遇,却也有暗中笑她无用的。
现如今,文家和庄家私下里还在打口水仗呢。文家只说并未阻碍庄秀云孝敬父母,他们早已因着庄秀云不孝公婆,兼且嫉妒妾室,妨害夫家绵延子嗣,将她休了。
庄家便说文家血口喷人,因女儿一纸诉状告到县衙,便心生不忿,污蔑庄氏女儿的名声。他们一来未见休书,二来女儿嫁妆还在文家摆着,怎么看女儿都未被休弃。
穆知县心下了然。这庄秀云分明是主动求去,还要落个孝女的好名声。如若不然,众人只道她是犯了七出之条,被夫家撵了去,这才真是坏了名声。
可就是庄秀云这样一个无能妇人,竟然逼得他不得不接诉状。而且如此孝女,他也不好笞挞人家。
穆知县很快做出判断————想来这庄秀云背后必有刁民唆使!
只是那文家也确实不像了些。他的幼子说,文家嫡庶不分,毫无规矩,半分体面尊重也不给正室,还说那庄秀云父母都是被文家气病的。闹到这样的地步,文家竟然还想贪那妇人的嫁妆。真是恬不知耻!
唔,如此说来,主动求去也不能全怪那妇人。只是家中如此乱象,庄秀云作为主母,难道便无责任?纵然夫君和公婆有错,她也该担当几分。怎能稍有不如意,便吵着和离?女子便该当柔顺、贤惠方好!
再者,若真叫那文秀云轻松和离,此风一开,丘城县妇人便效仿于她,如何是好?
打是不能打了,罚还是要寻个由头罚的。这么想着,穆知县心中便有了主意。
☆、第59章 离婚案
八月初五这日一大早,杨家人便要和庄家人一同去县里,村里许多相约同行的,美名其曰: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