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年没有人居住,而生满了青苔,她伸出手摸了摸扶手,看了看指尖沾染的一点绿色。
她在底楼的墙上钉上了一张棕榈叶,然后捏起了炭笔,少女的手动的很快,彷佛能从指间飞出蝴蝶一样,很快将整座塔楼的结构描摹了出来。
“真是令人称赞的技艺。”她听见有人在她的身后说道,她回过头看到了雅典娜出现在了门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略微吃了一惊。
“说实话,有点好奇你会去哪里。”雅典娜走了过来,她低下头,认真地端详着图纸,她对建筑学一窍不通,但是她感到了某种优美而精巧的东西在里面。
“你打算住在这里吗?”她轻声询问道,“这里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好处。”
“但是至少比较偏僻,也符合神王的期待。”普罗米修斯答道,“他一定不希望我走的很远,也不希望我呆在什么热闹的地方。”
“的确是。”雅典娜叹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了解他。”
“我很喜欢这里。”少女笑了一声,她拿起了木尺,在计算着什么,用指节轻轻地敲着墙壁,“也算对我来说是个有美好的回忆的地方了。”
她轻轻地在棕榈叶上画出了线条,对自己的想法似乎很满意。
白发的少女坐在塔顶,吹着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雅典娜将石头搬了上来,表示你不下来帮个忙吗,把我一个人累死有什么好处吗?
“对不起对不起。”她毫无负罪感地说道,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她伸出手在地上比量了一下,雅典娜将石头卸在了顶楼,然后看了看她的计划里面还包括把塔顶整个拆下来。
“如果不拆下来没法修天井啊。”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你知道我永远喜欢天井。”
“你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在旁边建一个。”雅典娜建议道,“我觉得没必要一定要翻修这座塔。”
“算某种私心吧。”普罗米修斯轻声说道,“而且这座塔是黄金时代的神祗修的,材料都好得很。”
“那倒是。”雅典娜抬起手敲了敲墙壁,“的确感觉一般的长矛都没法刺穿。”
“好吧。”普罗米修斯笑了笑。
雅典娜突然想起了,从前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这个少女某一天对她说,她觉得那棵树不错。
雅典娜抱着双臂看了一会。
“是不错,如果我在这里安排一个弓箭手,整个山谷都是我的了。”
那个少女那时候看了她一会,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生为战争女神,我很抱歉了,她只能这么说了。
白发的少女坐了下来,伸出手翻捡着石头,“这一块是黑玻璃哎。”
她惊喜地说,将它捧了起来,吹了吹,雅典娜垂下眼睛,看到它的确泛着更加明亮的光泽,带着某种清透的感觉。
雅典娜其实并不缺乏朋友。
她美丽而强大,她有很多玩伴,她有时候会和阿波罗一起演奏乐器,或者和阿尔忒弥斯出去狩猎,当然阿瑞斯来讨打也算某种沟通感情的方式,她交游很广,很受尊重。
但是她偶尔会想起这个家伙。
然后暗暗地把所有认识的朋友都和她比较。
如果论可爱爽朗,精力充沛,她明显不如阿尔忒弥斯,如果说精通乐器。
并且可以并肩作战,那么阿波罗无疑是更好的选择,说笑话有谁能比过赫尔墨斯呢?
她完全不寂寞,她是世间最强大的女武神,是许多人敬仰的美丽无比的女神。
但是她那个时候,就觉得,自己在想念她。
尤其是星辰怒放的良夜,她就更加想念那个家伙。
她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
普罗米修斯。
雅典娜总觉得,神明长大之后,也许就会变得沉迷于巩固自己的信仰,抑或是寻欢作乐,繁衍子孙。
但是她却没来由的觉得普罗米修斯永远会因为在石头堆里挖到了一块黑玻璃而开心很久。
她可以给她讲上一整天蝴蝶翅膀的鳞片,或者是如何蒙骗一只狐狸,让人忘记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但是雅典娜知道她不算什么年长的神祗。
她只是长大的很早罢了。
她是诸神的罪人,是永远的被流放者,她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但是她自己觉得自己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她是雅典娜此生见过最聪明的人也是最愚蠢的人,最冰冷的人也是最温柔的人。
“说起来,你们不是要举办胜利的庆功宴么?”普罗米修斯微微地偏过头,将下巴放在了膝盖上。
“需要几天之后。”雅典娜说道,“需要准备一下的。”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她笑着问,“准备宴会的时候,我记得有很多东西好吃。”
“我觉得一般了。”雅典娜说道,“而且你难道不管饭吗?”
“那当然不会让你饿着了。”普罗米修斯笑着说,她将石头整理了起来,“但是和神王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吧。”
“没有。”雅典娜说道,帮她把井砌了起来,“我对你的手艺很有信心的。”
“我已经一千年没做过饭了。”普罗米修斯掰着手指数了数,“已经忘光了。”
她将已经衰朽的塔顶拆了下来,“这样上面可以留一个天井,然后可以在上面晒蘑菇。”她计算着,“雨水可以流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