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啊,快把手机给我。”我催促道。
“哦,你不想要超市啊?”他又补了这么一句。
他的话令我再也绷不住,不由笑了起来,反问道:“我要超市干什么?我是要你的手机,怕你再乱买东西。而且超市的东西要亲自去挑选了才有意思啊!”这哥们自打回杭州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瞎话张口即来,而且说的话令人那么难以理解的感觉。
“是这样吗?”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说:“那下次你带我一起去吧!”
“好的,没问题,先把手机交给我保管。”我答应的很爽快,却也没有忘记要手机的事儿。
他将宽大的手覆在我的手掌中,一脸认真地说:“我没有手机。”
我听罢实在忍无可忍的,骂了他一句:“小气鬼!”随后把手收回后,回房换了套居家衣服,出来准备做饭。
这一进厨房,看到眼前的情景瞬间就乐了,只见一只活蹦乱跳的鱼躺在砧板上,无辜地在做垂死前的扑腾。而起灵哥两手各拿着一把刀,在那琢磨个半天,似乎还没考虑好用哪一把下手。
胖哥曾说他的厨艺非常可怕,我亲眼目睹了此刻,他在食材面前手足无措的这一幕,才算真正相信,他所言非虚。再看下去,那条鱼眼看着就快不行了。只得走上前,指着他左手的刀说:“这把刀重量轻,刀刃开口小,是切蔬菜和肉片的。
然后又指着右手的刀说:“这把刀重,刀口也宽,适合砍骨头,或拍黄瓜、蒜头之类用。”“还有这把叫文武刀,前半段可切肉,后半段可砍肉,不过这种刀中看不中用,你说谁切个东西,还得要看准砍在刀的什么位置上。”我指着刀架上的还有几种刀,给他一一解释着用法。
他看了我一眼,眼里升起些欣赏之色。我在他面前,唯一能够显摆的,估计就惟有在厨房中了。于是,语气不由得意了些,接着说:“这都是比较常用的刀,还有针对特定的食材所使用的专属刀,比如雕花用的、切牛排、切面包、切寿司,这些刀的用法也都非常的不同。”
说到这时,我容易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疑惑的问:“你笑什么?”
我说:“在墓里时,你提着那个黑金古刀,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而在厨房里,却被一把小小的菜刀难倒了,所以我觉得挺好笑的。”笑完我跟他说:“算了,我来吧!”
说着接过他手中的刀,敲了一下鱼头,然后开始利落的刮鳞剖肚。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的很认真。我怕气氛有些冷清,便又跟他扯了些别的话题,说:“君子远庖厨,孟子把做饭杀生这类事都推给了女人。结果孔圣人又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你说做女人是不是很难?”
我的话,似乎让他颇感到意外,他想了一会,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将鱼蒸上后,我一边处理别的食材,一边继续说:“其实大圣人也未必懂,爱烹饪也是热爱生活的一种表现。”
他听完我的话,明显怔了怔,随后竟冲我笑着问:“那你呢?”
我回笑道:“我当然也很热爱生活啊!特别是生了那么一场重病后,我突然感悟到生命的无常。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活上一百岁。”我这后半句话,显然是开玩笑的。
可他似乎却当了真,他倚靠在冰箱上,望着天花板。淡淡地说了句:“一定会的。”
我也不再跟他多说,专心做饭,不一会儿,三菜一汤端上了桌。吃完饭后,我拿出上午研究的成果跟他交流。他一边翻看我的帛书译写,一边说:“是谁说要睡三天三夜的,你这是梦中的成果么?”
我被问的有些尴尬,但又不能承认我是为了躲他扯的谎话。只得讪笑道:“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意见。不过我手上没什么资料可参考,只先研究出了这些。别的拓本恐怕还得请教一些专家来解了。”
张起灵注视着我,眼神沉静如水,看不出什么情绪。与我对视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到别处。随后说:“吴邪以前在杭州时,曾经跟博物馆的馆长孙教授有点交情,有什么不明白的古拓本也会去请教他。你也可以去找他试试。”
他将眼神重新投到我身上时,我已经高兴地差点跳起来。随后立即拉着他说:“那还等什么,快走呗!”
他无奈的看着我说:“这位孙教授脾气有些奇怪,就算你预约了,也不一定见得着。”
“不是吧?”我犹如被一盆凉水当头浇息了所有的热情,无力地跌回到座椅上。
我这巨大的情绪落差尽数落入他的眼中,他摇了摇头,将手稿递给我说:“你就这么想知道?”
“是啊!早点查清楚,这件事也可以早日告以段落啊!”我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顿了顿,又说:“以前他每周会选一天,在博物馆西南的会议厅举办一场公开课,你可以先报名,到时去那边找他。”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觉得这家伙,确定是我之前认识的他吗?总是觉得哪不对劲似的。于是忍不住伸手朝他脸上捏了一下,说:“我怎么觉得,自从你叫张起灵后,好像你整个人也变了。”
他将我的手攥住,反问道:“哪里变了?”
我回说:“你叫张起的时候,说话简单利索。而你变成张起灵后,我问你个问题吧,你就说一半留一半,给我些希望,又猛地敲上我一棍子,再赏个甜枣吃,心脏承受不住的人真的不能跟你聊天。你确定你们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