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种海外业务也拓展得超乎想象,莉迪亚细节并不清楚,但她知道克鲁上尉似乎是承担了什么到印度的宝石业的开拓工作。
由于旅途遥远,寄到信的时候,往往已经半月一个月甚至更久时间了。
这封一个月前发来的信,里面大致的内容还是如常的关心以撒的学习,并且让班纳特先生去某处银行可领取他给以撒的今年五十英镑的支援费用。
班纳特先生扫了两眼,便很快地放下心来。
“克鲁上尉会回来吗?”莉迪亚好奇地问了一句,“不过我真的建议他的钱可以往高级银行放了……”
“什么意思?”班纳特先生看向她,莉迪亚笑了一下。
“在巴黎,或者说在法国,高级银行几乎控制了整个法国金融,像是以罗斯柴尔德等家族为首的犹太家族,和新教徒凡尔纳家族这样的,早就已经是银行业的核心了。”
“奥尔良派路易国王,唉怎么说呢……他可是很配合和支持那些为他的继位花了大力气的有钱人的,又是修法案又是怎么样的,至少在他倒台之前,那些银行都是非常可靠而赚钱的存在。”
“额……虽然说在英国搞金融的人也有,且操作得当能够到上议院去,当然,如果他没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出身,没有得到格雷的辉格党和我们的国王陛下——汉诺威王威廉的幸运的封赏,也许就只能够在下议院熬一熬了。”
“……”班纳特先生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莉迪亚随口玩笑的内容。
而莉迪亚其实并没有卖弄什么学问或知识的意思,只是对她和艾丝黛拉来说,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常识的一部分了,或者说莉迪亚会稍微多关注这些一下,艾丝黛拉哪怕知道得不那么详细,她也是知道的。
但随后,她便发现,她描补得越多,结果爸爸的神色反而更加茫然了。
这完全不符合莉迪亚的本意,她意识到了问题,便随意地笑了笑掩饰过去,简单总结道;
“诶,其实就是法国的银行家比我们的银行家都要厉害,他们控制着更大的资本,有着很强大的影响力,而我们这里……也许要等之后的新政出来吧,他们的地位应该可以再上一个台阶的。”
班纳特先生想了想,仔细分辨了一下自己的小女儿说的那些东西,随后问着。
“那会影响到你们加德纳舅舅吗?”
“额,应该不会。”莉迪亚顿了一顿,“他们不是只是做一些小生意的吗?”
“只要不是玩大资本的,就不会上到那条船上。不过他们虽然在伦敦做生意,但是户口是不在那里的吧……如果他们想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想为表妹表弟他们整一份体面,或许可以考虑参选,去试试上议院分配到他们区的选举名额呢?”
“哦,也不一定……国王陛下还是很看重出身、很传统的,虽然改革派占主导,但舅舅他们家……没有功勋,只靠钱的话,可能也疏通不了关系,也许走下议院那条路会更好一点,新赚了钱的那一拨新贵族似乎都是想要走这条路的。”
班纳特先生微微吸了口气,他为自己的女儿不一样的出色感到了震惊。
不论莉迪亚这番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又有多少可靠的成分,但他必须承认,就是这样的一个眼界和水平,她都注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夫人,她是能够适应丈夫的政治野望的那种贤内助。
尽管只看她的模样,那还带着少女感的脸庞,谁都想不到,莉迪亚会成为与“贤惠”一词有关的女性,但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她会是个很好的孩子的。
班纳特先生如此相信着,第一次对这个出国念书的孩子的成长,有了如此分明的认识。
他的心中骤然迸发出了无论如何都要让以撒到大城市去学习的想法——送他去伦敦,一定要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个五光十色、瞬息变幻的世界。
而不是安居于郎博恩这安宁和平的小镇一辈子。
当然不是说这里不好,但这里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回来。
可是,有些譬如眼界的东西,他也同样要拥有才行。
这样他才能成为真正的姐姐们的依靠。
“这是你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吗?”
班纳特先生居然把莉迪亚带到了书房里,她有点惊讶,但随后又理解了爸爸的想法。
他第一次非常仔细地询问了莉迪亚在巴黎女校的方方面面,而之前他只是从班纳特太太和其他姑娘们对她生活的追问中知道一些东西。
而班纳特太太所关心的,不过是一些衣服首饰和适龄男子,自然不会涉及到这样政治的内容。
学校里当然不可能讲授这样“大逆不道”一般违规的事情,但是舞会上,或是其他时候,总是会有议论的机会。
女士们也并不是完全不知,他们偶尔也会说一些关于丈夫、家族、兄弟的事情,同时,在丈夫选择上面,也避不开这种权势的东西,莉迪亚和他们混得熟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不少。
正如同法国人议论自己的国王,也会议论隔壁的英国一样,英国人也会讨论法国佬,也许反法的风波已经平复,但某种程度上,一些痕迹也不会完全消失。
女士们谈论的方式,和先生们大家议论政事的样子当然不同。
只是莉迪亚足够聪明,蛛丝马迹中就发现了问题,而且她的脑海里似乎总有些朦胧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