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最优秀的情报头子,也没有办法得知,这个总是安安静静、一丝不苟地完成交办任务的小剑士,对于恶鬼造成的生离死别有多么深刻的认知。
鬼月组的部门轮调还在继续,缘一也从每天像陀螺一样忙到停不下来,又是斩鬼又是后勤,一沾到枕头就呼呼大睡,到渐渐对后勤工作游刃有余起来,甚至在完成任务后还有私人时间的程度。
而鬼月组不成文的规矩,则是只要按时完成交办任务,不会有人(鬼)对同事留在工作场合利用设备、原料有意见,只要自己把握住程度不浪费、不滥用就行。
这一天,宇多依照惯例蹲在水盆边搓洗全家人的衣服,冬天的衣物比较厚重,吸饱了水更是沈甸甸的,小姑娘得使劲地搓揉,才能确实搓掉上面的脏污,还没有洗完几件,就得停下来敲打腰背、揉揉酸胀的手臂。
“妳的姿势稍微改一下会比较好喔。”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陌生嗓音让宇多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是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额头上有奇怪的斑,腰上配着刀,身上带着鬼杀队的信物,这才放松下来,好奇地反问:“洗衣服不都是这样的姿势吗?”
男孩摇摇头,上前几步来到宇多身边间隔大约一个人的距离,摆出了和宇多方才一样的姿势,解说起来:“这个姿势都是腰部在支撑,所以很快就累了,妳看我的姿势,像这样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省力很多。”
半信半疑的照着男孩说的话去做,果然可以多洗几件衣服才需要停下来休息,让宇多看着男孩的眼神都闪亮了起来:“你好厉害呀!我是宇多,你是新加入鬼杀队的吗?我之前没有看过你呢!是哪里来的?”
“我是继国缘一,才刚刚入队不久,来的地方嗯,是离这里很远的小地方,妳大概没有听过。”缘一看着如同记忆中一样有着黑曜石般的双眼,可以一个人说个不停的宇多,用尽了两辈子的自制力才让自己像“初次见面”一样和对方交谈,当然多半都是在回答宇多的十万个为什么。
有了第一次见面,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有时候是正好碰到缘一一个人在吃便当分享给宇多,分出去的菜正好全是她喜欢的。有时候是宇多在市场上买菜,正好碰到缘一推荐新鲜、品质好又不会过于昂贵的食材一来二去,宇多很快就喜欢上这个新认识,又和自己无比投缘的小伙伴。
当缘一顺利在所有部门轮调一圈,再次来到月彦面前时,日之呼吸的剑士脸上的表情无比纠结,看着对方脸上爱恨参半的古怪神色,月彦发自内心地笑了:“我说了我不是什么魔鬼嘛!怎么样,想不想要继续学习第二专长啊?”
脑中浮现宇多一边大口吃着自己试做的牡丹饼,一边高呼:“这个好好吃!缘一君好厉害!”的愉快表情,缘一只能一边在心里多砍无惨两刀,一边说出属于社畜的发言:“没有问题,我可以继续学习,谢谢月彦先生。”
27
作为接任家主的礼物,岩胜从缘一那里收到了一把日轮刀,还因为握上去会改变颜色让家臣们个个惊叹了一番。虽然使用起来的手感和一般刀没有什么差别,继国家的领地也从来没有鬼出现的痕迹,但因为是弟弟的一番心意,岩胜还是将日轮刀随身配戴,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他会非常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人和鬼的战斗现阶段暂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在鬼杀队定期巡视的区域,鬼出没的机率相当低,偶而会有一两个刚刚鬼化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家伙想要划地为王,但很快就会被鬼杀队斩除,哪怕是刚入队不久的菜鸟也可以做到。
然而在鬼杀队的势力无法触及的区域,时不时可以听到恶鬼吃人的传闻,但如果将人力调往那些区域,原本已经安稳下来的地区随时会被趁虚而入,到头来虽然守住了一个村庄,却丢了另一座小镇,让鬼杀队只能根据鬼月情报组刺探回来的消息,选择性地将剑士派往那些地区,这一类的任务风险相对较高,能够完成任务的剑士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最让鬼杀队头痛的,是那些已经和鬼杀队斗智斗勇好些年头的鬼,他们已经老练到可以混迹在大城市中,平时甚至可以和人类的邻居保持不错的关系,杀人吃肉相当低调,好不容易查到了些蛛丝马迹,也经常因为不明究理的人们的干扰而让恶鬼逃之夭夭。
无论是鬼杀队还是无惨的恶鬼都想要打破这个现状,但产屋敷不希望这个平衡的撕裂是建立在有勇无谋的牺牲上,无惨虽然厌烦鬼杀队的存在,却也不希望增加自己行迹曝光的风险,于是两边只能咬著牙,静待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产生的契机。
月彦认为那个契机就是缘一。
当缘一加入鬼杀队的时候,呼吸法的体系已经基本确立了五大基础呼吸,有了固定的型,并且有了各自的衍伸。且因为是月彦闭门集训的成果,自始就没有“日之呼吸是起始,其他呼吸法都是劣化的衍伸产物”这种说法。正因此,缘一的“日之呼吸”自入队以来没有被过多的关注,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被当成了某种衍伸的呼吸法,也为他争取到了在鬼杀队中稳扎稳打长身体的机会。
顺带一提,当月彦将以上的说明告知缘一,解释为什么没有立刻让缘一去把无惨做成鬼肉刺身的时候,他从缘一那里得到的反应是一个标准的瞳孔地震,还有“月彦先生您还好吗?有没有头痛发烧?身体没有问题吗?”的反问,让月彦狠狠揪心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