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门口,对着无数或流光或晦暗的冷兵器发愣。
咦,没见哪把刀闪闪发光啊?
沉寂的环境让九十九朝皱起眉,“信太君,你能回想起来你当时降灵的那把刀剑的名字吗?”
信太森遗憾地摇头,他脑子里的记忆都是片段,相互无法连接起来。
情况不对,受过降灵的信太森身上都有这么强大的神气,刀剑本体应该更只强不弱。
叮地一声,像是有铁器敲打的声音远远传来,信太森的身体猛然一震,转身跑了出去,“在那边!”
“等等!”九十九朝跟着回头,不知道为什么头一疼,就落后了一步,再抬头信太森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九十九朝忽然注意到,信太森刚刚踏过的地方有一连串带血的且如石油般浓黑腥臭的脚印。
他有妖怪的血统,能在这种极端漆黑的地方适应很快,可这脚印延伸到的最远最黑暗处,就像是永无尽头的黑洞一样,充斥着一种诡异又不祥的感觉。
九十九朝一时忘记了追上信太森,细细打量起地面,走回新馆的展厅。
在宽阔的两侧玻璃柜折射的一点暗淡的光下,脚印的痕迹像是有人穿着木屐哒哒哒慌不择路的奔跑后,木屐甩落,赤‖裸的双足在血泊之中逐渐被身上流下的液体覆没,骤然化作了凶兽一般的棘爪。
与其说是恶鬼的脚印,不如更像某种野兽。
远远的,又是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信太森的一声大叫。九十九朝回头,可就在他迈出步伐的刹那,杂乱无章的嗡鸣声再度袭入他的大脑,放大了声音。
“啧!”
九十九朝踉跄一步,皱起眉,下意识甩了一下头,发现用处不大。
嗡鸣倏忽加重,转而化作轰隆作响的声音,嘭地一声,展馆内原本没被殃及的展柜自动爆开,吓了九十九朝一跳。
他瞪大眼睛,发现展柜被破坏,或者说是之前每一次的破坏,可能都和所谓的恶鬼没有关系。
真凶另有其人。
犹豫片刻,九十九朝担心地望了一眼信太森的方向,眼睛一闭,直接在脑海中放大了这阵不属于他思想的声音。
让我看看这个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雨声。
杂乱无章的声音放大,却化作了大雨声,轰隆作响的声音也清晰成了伴着暴雨的雷鸣。
一个画面忽然浮现在重重的雨帘之后。
有一个人站在广阔沉重的屋甍下,闭着眼睛,听着瓢泼大雨声。
还有风声。
雨幕重重,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白色的水花里,水珠不断地砸落在重檐与大地,树木草叶都被砸得弯腰。
流入了廊内梁柱的雨水流动变得缓慢,直到流动到了站在廊下的人的头顶,才凝成水珠。
水珠滴下。
在某一刻,时间被无限地拉长放慢,没有听到这一颗水珠落地的人慢慢睁开眼睛,意外地看到这滴被时间定格,悬垂在半空的透明雨水,然后若有所感地转过头。
【您又……】
这时九十九朝缓缓睁开眼睛。
有人在他的脑海里开口,是一个十分优雅而又有顿挫感的声音。
【您来了。】
九十九朝迈步,他没有再追随脚下的脚印而走,也没有赶向信太森的方向。仿佛是为了节省时间般地,他像是灵活的猫一样飞掠半个参展馆,速度极快,精准地落到了最核心的藏品展放台前,最珍贵的展品没有用玻璃制的柜子,连日的坏事受到了馆方的重视,专用一个金属的架台锁住了宝物。
宝物贵重,却没有被运走,反而被重重锁了起来,这个情况实属奇怪,像是没有人敢接近触碰一样。
九十九朝伸出手。
也是,如果是无名的刀剑出了问题,直接运走就可以了,反而是有名有姓的藏品,才会折腾得那么久。
老刀匠是接触不到这种级别的藏品,也就是说,现在在外和禅院直哉恶斗的怪物,和连日的博物馆坏事没有关系。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少年的手按上金属的展柜。
金属板上出现裂痕的那一刻起,他脑海里的风雨声便止息了。
雪夜的窗外,竟像是一时有月亮西移,月光垂落。
少年面前出现的靛蓝色的华美袖摆如夜中深蓝,流动着奇异的光彩,在他璨如星海的眼中落下。一位容颜绮美,衣着繁复的付丧神就出现在了九十九朝的眼前。
溅起的金属碎片下,凝固了星辰与新月的双眼对视。
“三日月宗近,锻冶中打除刃纹较多,所以被称为三日月。”
付丧神温柔地凝视少年,微微笑了起来。
“再次……初次见面,审神者。”
“您一样拥有着令人炫目而强大的灵魂。”
……
投射咒法,是将视线捕捉到的敌人的动作设计出轨迹,迫使对方在一定合理的范围内做出有利于施咒者的运动轨迹,从而让施咒者攻击得手。
禅院直哉大肆破坏着馆外的建筑,包裹在涌动的黑影里的敌人双目猩红,四肢着地,如果不是鼻子与嘴巴的部分前突,更像是个野蛮人而不是怪物。
禅院直哉没有料到这个诅咒意外难缠,更有观察的心思和对方周旋了一下。他发现最初抗住他的拳头后,这个诅咒像是拥有着人类的思维一样很快了解到要怎么躲避他的术式,经常卡在他的视野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