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你说过病栋也是邪教基桩之一,也是牧师操控?”
“没错。”
“诡镇被撕扯进拘尸那罗也是牧师的原因?”
“他打不过诡异、邪教和宁妈他们,所以提前启动镇子上的通灵咒,因为不完整,又有宁妈他们殊死搏斗,最终只撕扯掉一半的镇子进入拘尸那罗。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地方,像传闻中的极乐天,也像十九层地狱。”
安平垂下腿,坐姿乖巧,同黄毛说道:“拘尸那罗,佛的圆寂地,也是修成正果的地方,是模糊生和死的灰色地界,所以镇子里的人变得很奇怪。死去的人活过来,不人不鬼,活着的人剔除人性,只剩下被驱使的兽性,但是还有一部分梦想离开这里。”
“那你呢?”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平至少是一只三级高危诡异,在故事里、他刚才的讲述里,明明还是个人类。
“所谓通灵是一个骗局。”安平面色平静地说:“我、宁妈、夏正民哥哥、新东哥哥和友明哥哥,我们都因为各自的目的被骗去石膏室,结果只是牧师针对我们的骗局。他想榨干我们的力量帮他完善一个新的通灵咒,是友明哥哥完全异化成怪物救了我们,但我们或多或少也都开始异化。
我被抓回病栋,为了活命,吞噬鬼替身,又被医生们抓去做各种实验,不停吞噬其他诡异,进化成一只水尸鬼王,占据病栋的最高层。
这些年来,我杀不了牧师,只能寄希望于那群阿修罗。”
此时的阿修罗和牧师决裂。
岑今犹豫一下,拍着安平的肩膀说:“个人看法,以牧师的狡猾程度,可能阿修罗王也奈何不了他。”
“……”安平:“说好的为我报仇?”
岑今信心不足:“主要我之前没想到牧师独占长生浆液……他独占长生浆液干什么去了?”
安平情绪低落:“我不知道。”
岑今干巴巴说:“我保证我会尽力而为,就是你别抱太大希望。人只要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安平:“我谢谢你的安慰。”
岑今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询问:“友明是谁?”
安平:“宁妈的同事。”
岑今:“他是不是一头璀璨的紫毛?”
安平:“看来你认识。”
岑今就是猜测,单知道紫头发是诡镇里出去的,跟百目女一个性质,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充当什么角色,感觉这人存在感特别低。
他把羽毛插回去,挠完脖子挠脸颊,重新梳理故事会到诡镇整个事件的时间线,首先是以牧师为首的邪教将小镇作为试验田,以镇子地基为一个大型通灵咒,应该是为了召唤传闻中的圣城阿拉哈巴德。
此时牧师还是鬼校校长,利用鬼校、病栋等地方打掩护,在石膏室里实验另一种通灵新咒,新东说过牧师完善这种通灵新咒是为了让死物获得生命。
这是牧师的执念。
为了让死物获得生命,他背叛阿修罗(即邪教),独吞长生浆液,然而阿修罗付出大量精力财力人力就是为了长生浆液,所以断然不会放过牧师。
于是新校长上位,牧师躲藏教堂,放出长生浆液的消息,引来邪教总部、官方机构和其他一些零散教派聚集诡镇,提前启动通灵阵。
百目女和通灵两条故事基本都在这期间发生。
岑今:“刚才水里漂浮的白脸是什么?”
安平:“尸仆,也是病栋弄出来的东西,其实也是水尸鬼的变种。”
一大一小蹲在黑金翅膀上陷入沉默,污水水位上涨,半晌后,安平问岑今是不是认识楼梯口房间里的人类,还说对方作死,见病栋里尸仆很多,就想利用拜鬼术控鬼,结果遭到反噬。
岑今‘哦豁’ 了声,回他认识但不熟,反问他紧锁的房间里有什么,污水能不能停。
安平抬手,往前推了推,铁门顿时打开,露出里面密集拥挤的白脸,原来所有尸仆都被驱赶到里面。
“每天这个时间点,我都必须用污水浸没最高层,确保里外都被我污染,阿修罗众才不会趁机上来。”
“我觉得你可以停了,因为病栋里的阿修罗众已经全部出发去鬼校。”岑今淌进水里,收起翅膀说:“我得赶在阿修罗众抵达鬼校之前,先一步到教堂。”
“带我去。”
“我先说一句,牧师不在教堂,我着急赶过去是想让迁移过去的人类进教堂避难。”岑今扛起翅膀说道:“整个诡镇,只有教堂最危险、也最安全,所以我得先把危险因素剔除。”
安平不解。
岑今摆手刚要说什么,突然身后的墙壁轰然炸开,碎石四溅,污水顺着破开的洞口飞流而下,一柄约一米五高的合金拳刃直直插在岑今刚才蹲过的位置,此时锋利的刃身正燃烧着熊熊火焰。
他看着那柄略为熟悉的拳刃,右眼皮不祥地横跳,回身看向走廊尽头破开的洞口,白光刺得岑今眯起眼,适应后才看清凭空出现在洞口的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前者穿白大褂戴眼镜,男生女相,后者着黑裙纱丽,样貌艳丽。
安平在他身旁说:“男的是院长,女的我不认识。”
罗睺一眼认出黄毛:“巧了不是?熟人啊。”
黄毛抬眼:“你谁?”
罗睺冷笑:“装傻就没意思了。”她抬手,拳刃摇晃两下,‘嗖’一声飞回手中。“不认识我,难道也不认识这柄卡塔尔?”
拳刃是古婆罗多的冷门兵器,名字叫卡塔尔。
“我问的是院长。”黄毛偏头看着一尘不染的院长说:“你不是人。”
院长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慢条斯理套在手上,颔首道:“天人:帝释天。”
黄毛拔下两片羽毛刃,闻言回问:“天人和阿修罗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
帝释天:“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没必要事事弄个明白。”
罗睺上前一步:“黄毛给我,我要亲手杀他!”
话音刚落,脸颊爬满黑色诡异的符文,后背发出虫子破壳被放大十倍的声响,猛然迸出四条血淋淋的胳膊,六臂阿修罗王面目狰狞地扑杀而来。
高举的拳刃挟裹气流直冲岑今面门,利刃末端的灼热火焰带来高温,扭曲空气,刃风掀起岑今额头前的黄发,露出冷静无波的眼睛。
岑今偏头,拳刃擦过耳朵,身体前倾,就要越过罗睺之际,横空出现一只健壮的手臂猛然向前一撞,直朝他面门而去,旁侧还有另一只手,五指成爪欲锁他喉咙,后脑勺却是去而复返的拳刃刃尖,而另一侧被墙壁困住,无法躲避。
三面包抄,活路被堵,岑今丝毫不慌,摆动有力的腰部,快速避开后脑勺的拳刃,被旁侧的手扣住手腕的同时反口住其大拇指,而后猛力一拽,拳刃对准迎面而来的手臂,罗睺脸色一变,急欲收回但攻势太快,完全来不及动作便叫拳刃刺穿其中一条胳膊。
而后,岑今折断罗睺第三只手的大拇指。
罗睺目光狠辣,忍住剧痛,死死拽住岑今使其无法挣脱,拔出拳刃朝岑今的天灵盖重重刺下,不料岑今根本没有想逃跑的意思,反而主动用胳膊去撞击利刃,利用同样的方法牵制、逼近罗睺,便高举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羽毛刃割断罗睺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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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罗睺喉管被割断一半,嘴里发出咕噜声响,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逐渐失去光亮,而钳制岑今的手逐渐柔软无力。
下一刻,失去光亮的眼睛猛然倒映黄毛的身影,垂落的手臂突然紧绷,六臂齐发,一通乱拳直冲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而去,岑今胸口被击中,腥甜顿时涌上喉咙,不由抬眼看去,正见罗睺笑容狞恶,而脖颈狰狞的伤口肉眼可见的痊愈。
“你是人,我是不死的神。”
嘭、嘭嘭嘭……罗睺重拳击向岑今的面门,强烈的拳风直接将他身后的墙壁全部击碎,瞬时飞沙走石而日光大盛,她单脚踩在岑今的胸口,被夺回的拳刃刃间对准他的心脏,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却听她傲慢地妄语——
“我们之间有天壤之别!”
岑今瞳孔剧缩,左手成掌、右手成拳,以掌为盾挡住罗睺的踝骨,以拳为矛,如流星坠地,猛然重击,‘咔擦’脆响,踝骨粉碎,重力顺着骨头直冲膝盖和脚趾,将脚掌、脚踝到膝盖处的骨头全部击碎,而后反手拽住罗睺的脚踝将其拽倒并狠狠扔出去。
不给任何喘息机会,岑今快如闪电,势如奔雷,眨眼瞬移至罗睺面前并震碎其六臂,再扣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扭,‘咔哒’一声,扭断脖骨。
岑今盯着咽气的罗睺默数时间,约莫三十秒,罗睺骤然大口喘气,拧断的脖骨、手骨都在迅速恢复,不远处的拳刃蠢蠢欲动,当罗睺睁开眼的同时,拳刃挟裹排山倒峡的气势,风驰电掣而来,直冲岑今的后背心。
岑今全身不动,头也不回,仅转动手腕,挥动手掌,那柄仿佛指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拳刃就被轻易地扇走,发出铿锵鸣金之声,擦过地砖墙壁最后深深弹进天花板。
罗睺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骇然道:“你之前居然还隐藏实力?”
岑今:“因为实力太强会折寿。”
脑域配置太高而身体跟不上,每次使用都感觉在燃烧生命。
罗睺不知道他这身实力的来由,只以为他在炫耀,也是讽刺刚才说过的话,作为不死的神却轻而易举地败给瞧不起的人类,不可谓不讽刺。
“你杀不死我。”罗睺笑容冶丽,恶意邪诡:“人类是最脆弱低智的生物,无论你尝试多少次,都杀不死神明。”
岑今面无表情地站起,居高临下看着罗睺,左右两边的墙壁几乎损毁,身后是帝释天和安平的搏斗,一个婆罗门神话体系里的天人,一个因阿修罗造孽而生的水尸鬼王,竟然缠打得难解难分。
“可惜你不是全能的神。”
重力掌控。重力漂浮。
后背的黑金羽毛刃摇摇欲坠,‘唰——’地抽出,上千片羽毛刃呈扇形排开,闪着凛冽的寒光,整齐漂浮在黄毛的身后,刃尖齐刷刷朝下,对准罗睺。
“阿修罗王有三头六臂相、千头万臂相,可我看你最多只能是三头六臂怒目相,你猜你有没有第四个头?”
罗睺脸颊抽搐、僵硬,瞳孔剧缩,微不可察地看向天花板的拳刃,冲岑今冷笑,还没输出便听岑今继续说:“如果阿修罗是不死神明,你们何苦筹谋几十上百年,就为了一滴不知真假的长生浆液?”
“你们成为阿修罗王的途经是践踏人类的性命、攫取人类的信仰,怎么还好意思瞧不起人类?你们自视甚高、自大傲慢,盲目痴愚。
所以归根结底,无论阿修罗王还是天人都只是被天神驱逐、被人类厌弃的——”
“闭嘴。”
“异端。”
“闭嘴啊!!”
罗睺死死瞪着逆光的黄毛,惊恐地看着他突然咧开一个愉悦至极的笑容,陡然意识到这个人类以她的恐惧、破防、憎恨和无能为力的软弱为乐。
这个人类,在拿她阿修罗王的尊严和痛苦取乐啊!
他怎么敢!
罗睺目眦尽裂。
“再见,盲目痴愚的异端。”
话音一落,成千上百片阿修罗机械翅膀抽出来的羽毛刃齐齐坠地,场面如枪林弹雨,无一例外、无一错漏,纷纷扎进罗睺的身体,将这名阿修罗王扎成马蜂窝。
名副其实的千刀万剐。
逆着光的岑今岿然不动,表情冷酷,双手合十,轻声呢喃:“这才是平西村无辜枉死村民们,真正入土为安的方式。”
第99章 皮格马利翁(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