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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不可欺 第89节
    此时,岷山山脉深处,一座海拔四千米高的山峰,陡峭黢黑的崖壁上,铁水沸腾,逐渐成型,但岑今没有看它们,而是仰头望着天空一次次斩断岷山山脉,疯狂至极的西王母。
    大好河山在视网中发出哀鸣,奔腾的江河是溅出的血液,风雪嚎哭,天地同悲。
    ‘山在呼吸,河流也在呼吸,华夏的山川河流,因龙的一呼一吸而成。’
    ‘万山之下,是龙的脊骨。’
    ‘龙脉之祖,万山之祖,天地唯一一条烛龙。’
    岑今大脑里回荡着这些话,闭上眼睛,逐渐放平呼吸,感受着来自山川河流的呼吸,来自万山之祖的烛龙呼吸,被斩断的山是龙的脊骨,被横切的河流是龙的血管。
    龙的诉说,在祂的呼吸里。
    丁燳青说过:“你掌握的超凡之术,名为‘言灵混沌’。”
    “可是这世间,没有神明会呼应我的召唤。人与神,不共戴天,这超凡之术是摆来好看的吧。”
    “难道我不是神?”
    “……”
    “岑今,神明和人类一样拥有阵营,也有立场对立的时候。不同物种之间,曾经是食物链的关系,后来是同伴朋友的关系,你们自然频道不是这么教的吗?”
    “所以,还是谈判专业靠谱。”岑今面朝地上一处已经被山石掩盖的小镇,喃喃说道:“找到了。”
    他向后一倒,如飞鸟坠落,原先的位置被一只绯红蝴蝶炸塌,山石崩落,然而嘈杂的声响此刻阒寂,风声、水声、翅膀煽动的声响和爆炸声响从密集到空无,大脑接受音频的区域自动调到超高频。
    与万山之下的远古生物对话,简称谈判。
    高空中的西王母回过头来找到黄毛:“差点忘了你。”
    她挥舞着手指,上百绯红光蝶俯冲向岑今,足以将他炸成粉末。
    那厢,急速坠落的岑今忽然睁眼,开口:“言灵·烛龙。”
    霎时间,天地震晃两下,每个站在这片土地的人,眼前出现虚影,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世界一秒静音,似乎听到了山川河流的呼吸,进入奇妙的境界中。
    下一刻,原本倾塌的岷山山脉向右一翻,左右摇晃了一下,忽然静止不动,崩塌的山和雪急刹车,奔腾的河流猛然大翻跟头,回到原位。
    山河浩荡,河清海晏。
    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一切拨乱反正。
    身处其中的人们茫然不已。
    西王母意识到什么,怒火中烧:“连你也来阻挠我!”
    她振臂一挥,浑然不顾过度使用强武是否会反噬,将漫天绯红色的光蝶疯狂投向岷山山脉,此刻已然不是为了灭杀人类,而是要杀掉山脉底下的烛龙,杀掉那群总是阻挠她、反对她、蔑视她的神明!
    万千光蝶像盛大的陨石群坠落,气贯长虹,杀气腾腾,就在触碰到高峰之时,卒然一声龙吼——
    “吼——!!”
    贯彻天地山河。
    光蝶摧枯拉朽般,遽然碎裂成光点。
    作者有话要说:
    黄毛:谈判成功,合作愉快。
    第65章 戮神(4)
    万千光蝶碎成星光,形成雨幕,如数坠落,如梦如幻,若白日星河落九天。
    西王母面露愕然,不敢置信:“不——不可能!山海昆仑是屠龙戮神的强武,怎么可能被烛龙一吼就碎了?不,不可能!”
    她试图再次凝聚绯红色的光蝶,可是每次刚凝聚,下一刻就会立即破碎。
    满脸都是碎裂的光点,西王母神情崩溃。
    她猛然俯冲而下,面孔狰狞,像一颗燃烧的流星,挟裹三千年功亏一篑的怨恨、愤怒和隐忍,在这瞬间完全失控并爆发,黑发狂乱如蛇舞,破碎长裙的边角因高速而燃烧,上半身完全被鳞片覆盖,下半身长满绒毛,她此刻的模样真正如书中记载的那样,彷如一个未开化的怪物。
    “杀了你们!全都杀了!”
    “三千年前,我能以最孱弱的身躯杀死海内昆仑全体神明,封印黄泉那个疯子,现在就能杀掉新神!屠掉烛龙!!”
    岑今冷漠地注视着疯狂的西王母,突然摘下防毒面罩,冲着对方露出一个充满蔑视和挑衅的笑容,然后迅速戴了回去,躲过远处巡回的无人机监控。
    “第一件事,我是人类。”
    西王母瞳孔剧缩。
    “第二件事,丁燳青送我过来的。”
    西王母狂怒:“啊啊啊——去死!!”
    高速坠落的她瞬间增速,眨眼间缩短双方的距离至短短三米,高高举起的手臂里,每一块鳞片缝隙都似乎浇灌了熔岩,毫无疑问这属于西王母自身发挥到极致的力量,不再如之前那样因忌惮而有所保留,也不是借用强武之力,而是单独依靠自身的力量。
    虽是三千年前,海内昆仑里最弱的神明,却也同人类之躯有着天堑之别。
    西王母是灭世级神明,岑今从未小看过她。
    隔着三米远的距离,拳头还未挥出,便有强烈的拳风袭来,刺得脸颊都在痛,岑今急速下坠中途忽然翻身,背对西王母,看也不看便将手伸进重力控制而成的透明力膜中,将已经熔铸好的新武器拿出来,来回不过两秒,便又迅速于空中翻身挥出左手——
    砰!
    新武器和西王母坚硬的右拳相击发出轰鸣,黄毛不敌其力,霎时化作虚影被击飞,狠狠撞进崖壁,顿时烟尘四起、碎石飞溅,而他未及停顿,立刻踩着崖壁飞快往下跑,西王母紧追不舍,自远处看,便是海拔两千米左右的半山腰处接二连三出现爆坑。
    灰尘和碎石阻碍拍摄和远处观看的视线,却都一致提吊起心脏观看。
    当然这一幕只有近距离观看的李道一等人,以及实时传播回首都特别行动部的人能够看见,一些民间和国外拍摄设备要么不够好,要么距离太远,根本拍摄不到,他们只知道突然间一声龙吼便风平浪静,却不知其中缘由。
    岑今俯冲狂奔至一棵生长出悬崖外的岩松时,猛然离开崖壁,重重下跳,踩在岩松树间并以重力包裹,在顷刻间将自己反弹回去,手中新武横劈向西王母的脖颈,在对方躲避之时,加快攻击,左手一锤重砸,右手一刀横劈竖砍,步步紧逼,迫使西王母退回半山中间。
    西王母此时从狂暴中恢复一点清明,瞪着黄毛手中的新武器,一把造型奇诡的黑红色镰刀和一把杆子长半米的铁锤,不由惊愕:“这是被我溶掉的刀?你重新熔铸出来的武器?!”
    黄毛左右手交换武器,左手握镰刀举至眼前,右手握铁锤做防御姿态,感觉这才舒服,便回答西王母:“漂亮吗?我很喜欢。”
    西王母好歹在民间待了三千多年,所以就是再无知,她也知道这分明不是人类兵器谱上的正经武器!
    谁打架用锤子?!谁打架用镰刀?!
    西王母嫌弃的眼神太明显,黄毛有点不悦:“锤子代表工人,镰刀代表农民,咱就是工农阶级,你对此有什么不满?”
    西王母觉得他是故意戏耍自己,装疯卖傻,假痴扮呆,实际高傲自大,跟黄泉一样!
    她怒吼一声,攻击狂暴,黄毛自顾不暇,只能防御,被一拳捶进地里,又被掐住肩膀贯穿的伤口高高吊起,狠狠掼进岩壁里,碎石飞溅,后背重创,脏腑翻江倒海,一口血止不住喷出来。
    “咳咳……”
    岑今下半张脸都被鲜血淹没,还因此呛到自己,却不知死活地挑衅西王母:“四千年还是……五千年的神明?灭世级神明呢,打我一个出生二十周年的人类,好得意哦——唔!”
    愤怒的西王母抓住他的头发猛往石壁里捶打,眼睛通红,狂躁如失控的野兽。
    岑今哈哈笑,在死亡的边缘线疯狂跳跃,好像濒临死亡的刺激能让他体验到活着的快乐,完全就是个疯子,比狂暴状态的西王母还可怕,因为他是清醒的发疯。
    “咳咳!我刚才跟烛龙友好亲切交流……就教育问题和强武聊了一下,你知道山海昆仑为什么被烛龙一吼就碎了吗?”
    重拳突然停在黄毛的太阳穴,拳风刮过,碎石滚落,西王母抬起杀红了的眼睛问:“为什么?”
    黄毛扯唇笑:“因为山海昆仑的力量来源是‘国民信仰’,你把昆仑国民屠戮殆尽,哪来的力量供给那么强大的武器?当然一击就碎。”
    强武戮神,并非夸大,即使烛龙面对强盛时期的强武也抗不过一击,只不过是西王母的强武需要‘国民信仰’供给力量,而她屠戮了整个海内昆仑,活活把强武作没。
    “不可能,你撒谎。”西王母不信:“如果是真的,为什么烛龙知道而我不知道?我才是山海昆仑承认的——”
    “君王?它承认的是主张扩张领土的西王母,不是屠戮它的无能暴君。”黄毛一边咳嗽一边笑得猖狂,肩膀被钉在岩壁,不顾剧痛硬是挺起上半身说:“你,不承认自己的无能吗?”
    “闭嘴。”
    黄毛加大刺激:“为什么?你害怕承认自己失败吗?!你知道烛龙怎么评价你?祂说你是——”
    西王母目眦尽裂,亟待爆发。
    “废物!”
    “——闭嘴啊啊!!”
    就是现在!
    “鬼蛊·噬心。”
    山脚下的周满和半山腰被捶进岩壁里的黄毛同时开口,声音在不同的空间、相同的时间里重叠,霎时一直沉睡的红色蛊虫张开大口,蚕食西王母的心脏。
    手臂直哆嗦的周满笑了,终于等到这一刻,不用再造孽了。
    从西王母那里学来的鬼蛊术,一直为她招兵买马,残害无辜,现如今就用最恶毒的鬼蛊术还给她。
    两千年前开始饲养的鬼蛊,只用西王母诞生的脐带血喂养,锋利的牙床能够咬开最坚固的防御,只有最激烈的情绪才能唤醒盘旋心脏的蛊虫的食欲。
    西王母心脏剧痛,连连后退,低头看着心脏的位置,那里白骨森森,已然露出跳动的心脏,乍一眼看去,竟跟人类的心脏别无二致。
    但这心脏覆盖坚硬的鳞片和羽毛,世间任何利刃都无法摧毁它。
    可现在,它正被蛊虫敲骨吸髓般吞噬。
    黄毛将自己从岩壁里拔出来,甩了甩头,猛然掷出两把新武器,整个人如一枚炮弹旋转出去,以头抢地的姿势重重撞击西王母的腹部,继而两手撑地,连续阿姆斯特朗回旋踢连踹西王母,将其重踹入岩壁里,稳稳握住回旋回来的铁锤和铁镰刀,将两把铁杆尾端相插。
    ‘咔嚓’一声,铁镰刀和铁锤子合二为一,形成一柄杆长两米、弯刀半米,可攻可守的黑红色巨大镰刀。
    黄毛两手紧握镰刀,速速后退,飞快旋身,锋利的刀身于空中划出半月形的弧度,割破空气和狂风,发出猎猎声响,‘噗嗤’一声割过刚站起的西王母脖子。
    西王母嘴巴动了动,眼睛颤抖,脖子出现一道血痕,看见天空飘落的雪花、绯红色星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天地静寂得可怕。
    视线模糊之际,她听见黄毛说:“谁说工农的镰刀锤子不够酷?”
    什么啊,神经病。
    西王母人头落地,尸身凉透,黄毛也算替丁燳青枭首示众了。
    岑今低垂眼皮,盯着西王母的心脏,蛊虫已经啃噬大半,他想到穆天子书屋里搬运出来的文献,大部分字确实不认识,奈何周满刻意放水,在鞋盖上黏了一张纸,写明蛊虫的用法。
    所以就算黄姜故意瞒着没说,他也知道这事儿。
    毕竟林问秋还是他给救下来的。
    “……”
    哦,不是他,是丁燳青那个狗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