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有办法找到出口,但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话。”
红皮外套急问:“你怎么找到出口?”
黄姜:“我有一条食鬼蛊,从小用异物喂养长大,如果喂它吃异物的一部分,之后无论异物逃到天涯海角,它都能追踪到异物并吃掉。”
众人:好凶残。
“之前路过护林员警戒区,我抓了一条怪蛇喂给我的小葵花,现在就靠它带路。”
众人不约而同在心中吐槽,那么凶残的蛊虫为什么取这么可爱的名字?
不过众人还是松了一口气,好歹一线生机出现了。
黄姜放出她的蛊虫,就在此时,黑暗距离他们两米,有人磕磕巴巴汇报:“我,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惨叫。”
紧接着第二个新发现:“镇墓兽真的在动!惨叫声从它们嘴里的孕妇口中发出,四面八方,无数的孕妇,她们——好像是真人!”
第三个新发现:“我看见河里有白色的巨大的东西,像一条不知名的大鱼,柔软、巨大但是恐怖,就在我的脚边,距离我半米,我不知道,不知道它有没有看到我……”
一个又一个新发现无疑加剧每个人心中的恐慌,尤其最后一个,他们心里都清楚最可怕的东西不是在黑暗里,就是在河里。
以地下暗河为名的警戒区,明白告诉他们,危险就在这条暗河里,而且当初发疯自杀的数名旅客的死都跟水有关。
种种迹象表明,水里很危险。
人类对水和深渊都有一种刻入基因里的恐惧,所以他们恐惧黑漆漆的河面、深湖和大海,哪怕只是看着图片都会感到窒息般的恐惧。
而现在,他们身处逼仄的溶洞里,中间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河,河岸宽不过七八米,两边矗立着可骇的镇墓兽,还有不明原因的黑暗在靠近,每个人都觉得头顶悬着一把名为恐慌的利刃,一不小心就会被枭首。
黄姜:“左边的同学向前走三步,尽量远离暗河。然后我右手边的同学向前走,慢慢走……”
随着她的指令一个个下去,黑暗完全吞没他们,死寂也在瞬间降临,只能勉强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还要走多久?”
黄姜:“继续走。”
红皮外套:“你们有没有听到?”
“惨叫声吗?好像进入黑暗后就没有再听到了,感觉只有看见镇墓兽的时候才会听到孕妇的惨叫。”
“不是惨叫。”红皮外套忍住惊恐:“是挲挲声,像扫把扫过地面的声音,也像一群虫子爬过去的声音,就,就在我们头顶,好像一直跟着我们。”
“我,我一直没敢跟你们说,我刚才抬头看的时候,瞥见头顶有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因为速度很快,又是特别暗的环境,我疑心是幻觉就没说。”
“别说了,我就一条裤子!”
“放心吧,大家都一样。”
“反正看不见,无所畏惧。”
“奉劝一句,我们还有未来三年的同学情,别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现在情况特殊,谁也别嫌谁。”
一番插科打诨,气氛总算轻松许多,然而头顶跟河里的白影都是定时炸弹,可怕的是白影似乎跟着他们移动。
沉默一阵后,终于还是有人问:“白影到底是什么?”
“别问。”黄姜说:“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对我们没好处,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东西,忽略那些东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要是惊动它们,不管被追杀还是走散都很致命。”
众人点头应声,尽量忽略跟随着他们的白影,但是白影显然不会如他们所愿。
突然就有人的脚踝被猛力拖拽,他吓得尖叫,瞬间乱成一团,黄姜立时高喊:“谁都不准松手,将人拽回来!”
那同学很快被拽回来,跟其他人一样惊魂未定地围成圆圈,防备地环顾四周,“刚才有黏黏的、白色的东西拽了我的脚,应该是湖里的东西!”
黄姜的心脏紧张得吊到嗓子眼,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死死瞪着面前的墙壁,一股阴寒顺着脚底爬上脊背,四肢僵硬如木头。
旁边的红皮外套发现她的手微微颤抖,转头刚想问怎么了,余光猛然扫到身后一个白色的影子,那白影一动不动,在黑暗里尤为显然,而且就站在他们围成的圆圈中间,就在所有人的背后!
红皮外套明白黄姜为什么僵硬了,因为他瞥见白影时,下意识抬头避开,却看到头顶匍匐着更多的白影,其中一只白影就在黄姜的头顶。
距离不过半米,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白影的模样。
像一个浑身光溜溜的、皮肤特别白的人,没有头发,五官的位置是一个个黑洞,仿佛一坨溶化了的白雪糕,有一种堵在喉咙口的滑溜的恶心感。
一个又一个白影形成一坨,静静地匍匐在溶洞上面,从头到尾跟随着他们,刚才的挲挲声就是它们爬行的声响。
远看就像一坨漂浮在空中的尸体。
“诸位,不要抬头,不要转头,不要左顾右盼,我能感觉到前面有光,或许就是出路。等一会我会松开左边同学的手,形成单排,其他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松手。然后我喊123,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跑。”
众人心知不祥,异口同声:“明白。”
“1、2……”黄姜松开手,所有人排成单排,还是她在第一位,“3,跑!”
所有人飞快向前奔跑,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还有头顶越来越明显的窸窣声,以及时不时闪过眼前的白影,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身边到底围绕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便什么也不想了,埋头只顾逃命。
不知奔跑多久,终于看到前面拐弯处出现一点亮光,所有人的心高高吊起,不期而同地祈盼一定要是出口,不然就是考官也好!
黄姜表情有点惊喜又有点古怪,“我的小葵花停在亮光那里。”
“一定是出口!”
众人惊喜地奔过去,看过一团亮光破开黑暗缓缓向他们走来,那么温暖、那么……等等,为什么朝他们走过来了?
仔细一看,却见那团亮光漂浮在河面,顺着水流朝他们这边过来,而且看形状似乎颇为巨大,仿佛……一座房子?
一座漂浮在河面上的房子?
什么鬼?
什么情况?
众人惊愕不已,连奔跑的脚步都不自觉放缓一二,而黄姜脸上的惊喜更是消失得一干二净,着急忙慌地喊回自己的蛊虫。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考官?”
“……”
“也许是考官开船进来救我们,我爸妈说这次的主考官是密大教导主任,密宗金刚乘僧人,曾经去婆罗多苦修秘法,本人很厉害。如果是主考官,有可能就是他开船进来了。”
这话出自红皮外套,十分镇定人心,给予众人鼓励,增加他们的信心,使他们从玩命奔跑变成小碎步,一个个脸上充满期待地看着那团亮光。
近了,逐渐近了,亮光中的庞然巨物露出真面目,却见是一栋欧式风格的两层楼木屋,破旧、血红,如西方恐怖电影中的林中鬼屋,充满不祥的气息。
更恐怖的是木屋门廊遍地鲜血,门口还站着一个人,这人满身鲜血,一手握着一把还在滴血的砍骨刀,另一手抓着一个铜铃,仔细一看却见那铜铃里分明塞着一颗露出白花花脑浆的人头!!
那人……不,不是人!
那凶残的怪物看到了无辜可怜的学生,冲他们露出狰狞的笑,扬起鲜血淋漓的砍骨刀,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股血河流出来,隐约可见一具缺胳膊断腿的小孩尸体。
所有考生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突破恐惧防线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扭头冲着反方向发疯狂奔。
剧情发展太快以至于反应不过来的黄毛丧批,眼睁睁看着他的木屋和考生们擦肩而过,越来越远。
岑今:“……”我只是想say 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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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个密宗僧人捻着金刚菩提出现在四海窟山顶最高处,翻过禁止进入的黄色栅栏,来到一个直径十米的、深不见底的湖泊,眺望宛如深渊的大湖,缓声叹道:
“……公沉黄泉,公勿怨天。”
作者有话要说:
公沉黄泉,公勿怨天:出自元代一首词,“公无渡河公不然,忧公老命沉黄泉。公沉黄泉,公勿怨天。”
第11章 黄泉之国
密宗僧人就是十刹海。
他此刻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深湖呈椭圆状,直径约十米,湖边一圈雪白色岩石,湖水蔚蓝清澈,如一面平静光滑的镜子镶嵌在山峦之巅,与蓝天白云、崇山峻岭相映成趣,风光独特,尤为迷人。
如果它不是通往地下水库的路径之一,就可以作为风景名胜对外开放,或许名声能与长白山天池比拟。
十刹海捻着金刚菩提,身体沉入深湖,迅速下坠到阳光彻底照射不到的深度,而他甚至没有佩戴任何潜水装备,无视水压和氧气稀薄的限制,便可深入湖底数十米。
这实际与他修习的密宗功法有关,密宗僧人入门修行有一项是修气脉,即修息闭气的意思,主要功法是宝瓶气和金刚诵,在藏密中又称为风瑜伽。
修习入门,则最少可闭气一小时。
十刹海是密宗金刚乘僧人,曾为密藏圣地桑耶寺首座(密宗寺庙仅次于活佛的职位),后来辞别藏地,前往婆罗多进修佛法,回国后接受机构邀约,如今身兼密大华夏分校教导主任一职。
可以说,十刹海如今是华夏密宗一派里,除活佛之外,佛法最高深的密宗僧人,因此水中闭气于他而言易如反掌。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十八分钟,十刹海已下沉百米,隐约见到湖里石壁发出明暗幽光。
他向着光亮的位置凫去,约莫十米,眼前豁然开朗,但见深湖四面的石壁发出蓝色幽光,仿佛探照灯照亮整个深湖,一直延续到更深的湖底。
根据机构调查团的数据反馈推测,深湖直达地下水库,深约450米,可惜调查人员最多只能深入375米,再往下的尝试不是没有过,但跨过375米这条红线的调查人员全都无疾而亡。
更诡异的是他们死后的表情无一不是安详的微笑,仿佛处于香甜的睡梦中,而不是暴毙。
十刹海抬头瞥了眼发出幽光的石壁,尽管早已查看过照片,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见石壁被凿出无数个边长一米的方坑,每个方坑里填塞着一具尸体。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齐整有序,成千上万个方坑,成千上万具来自不同时代的尸体,很像华夏少数民族的岩葬。
纵观一眼,规模极为壮阔,但活人身处其中,只会头皮发麻、心生恐惧,忍不住想发疯尖叫的欲望。
这就是四级禁区地下水库的真实面目,机构档案将其命名:‘黄泉之国’。
黄泉,通往冥府的道路。
他们认为地下水库中心就是数千年来流传于民俗文学中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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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右手一把砍骨刀,左手一颗血淋淋的铜铃头,身前一盏照明灯,身后木门半开,露出仿佛凶杀案现场的客厅。
残肢碎肉黑发遍地,血流如注,只剩下半个头的独眼怪和四肢、头颅和躯干都分家的长发无脸女。
被撕成两半的独脚地公四肢没有了,高耸的腹部被撕开一道裂口,仔细看还能看到胃里被消化一半的无脸女的头。
另一半的独脚地公失去行动力,可是还活着,嘴巴机械地嚼食独眼怪的脸。
护林员最惨,直接被无脸女的长发绞碎,空洞的人俑和怪蛇碎肉混在头发丝里,形成漆黑黏稠、腥臭恶心的一团垃圾。
唯一还有行动力的异物是怨童,一条胳膊一条腿被撕扯下来吃掉了,肩膀处划开一道大口子,正汩汩冒鲜血,匍匐在血泊里,怨毒地瞪着岑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