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披了一身麻袋散发范吾就不认得你了吗……
山水墨色涤荡而开,一入终末,时间在此刻,放缓。
浓重的杀气和……这是什么?
墨色临身,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浮上来……就仿佛生命力点点枯朽,随着岁月老去那般无奈而悲伤的错觉。
“今日的雪,纷然如昨,哀吟了一宿,吾犹记得他看吾的眼神,如同浅映的雪光,而吾……再不容他人污秽。”墨剑斜点,霜飞雪舞间,执念的目光,带杀。
“废言,不值天一招!试吾厉神伐天纲!”
八厉浩源,绝美杀境,交织出一场野蛮与痴人的交锋。厉神之招,映着层层叠叠墨色浸染,缓缓剥离侵蚀,最后一点冲击,仅仅拂起耳边雪白的发丝。
终末变异以来,除了老狗,还未曾真正使出对敌……老狗能拿速度与杀觉制衡,你,会什么?
殢无伤一生一口剑,一剑修一招。剑止墨剑不用,招止无咎不出。
剑下江湖,一泓秋水,梦尽浮生。无咎一式,至美至杀。
……难缠!和那流火之招一样难缠!
邪九世非是莽夫,身经百战,自知拖战不利,又见炬业烽昙追来,冷笑一声,跃上黑色马车:“吾记住你了。”
炬业烽昙追之不及,只见一身披雪的剑者一言不发地默默看着自己,便上前问道:“阁下可知笃剑师何处去了?”
笃剑师……谁?
炬业烽昙忙解释道:“便是刚才身负奇形重剑之人,吾与他有故。”
有故……你不能和他有故事,只能有事故。不行,事故也不能有。
文艺青年平时就是个面瘫,现在虽然心情不爽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淡淡道:“吾确实认识他,愿闻其详。”
“这……唉,难以启齿,既然阁下不愿告知,那便算了。”
难以启齿,眼相晦暗不作伪,是真话……很好,他现在不想知道了。
“吾之墨剑,哀吟了……”
“嗯?!稍等!为何开战?!”
等到文艺青年追着炬业烽昙战远,虫爷终于从地上原地满血复活,望了会儿天,此时此刻虫爷内心就只有一句话——
一见苍生误终身,从此贞操是路人。
……这孩子,有点神啊,什么时候练的血牛属性,这都没死。
绮罗生显然是又受意琦行传染,各种隐性暴力基因爆发,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就特别想揍熊孩子,最后反而揍得比意琦行还凶残,这会儿缓过劲来,收了刀拿扇子戳着苍生的脑袋微微笑,后者一副人之将死,随便抽打的样子。
“……沾了魔道,连心性也变了吗?不修武道之正,你之封关修炼,修到何处?”大剑宿貌似是憋得久了,多年未说教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以前一百年的话摞起来都没现在说得多。
能不怒吗?当年内外七修一战,一留衣远赴中阴,绮罗生泊泽江海,律弹铗归隐山林。武道七修传承本系与苍生一身,数百年生死不明也便罢了,不回家也便罢了,爬墙也便罢了,私生子……罢泥煤啊罢!!
祸害啊!!!
苍生何其委屈,躲到绮罗生身后,弱弱地举手伸冤:“我是真失忆TAT……”
意琦行拂尘一动,苍生果断闭嘴。
绮罗生好像是很开心,【鬼畜】微笑着拎着苍生的后颈皮提出来:“知道错哪里了吗?”
苍生不敢瞎扑腾,下意识摇头,又忽然往死里点头。
“那你说错哪里了?”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QAQ”
“还有呢?”
“勾结推松岩恶势力阴谋颠覆武林QAQ”
“唔,这倒没有。”
“师娘果然了解我QvQ”
“以你的智慧这种事对你来说太高端了╮(╯_╰)╭”
苍生:……
好吧别人是为了思考才长脑子,他长脑子只是为了看起来比较高= =
绮罗生叹了口气,扇子一打遮住半张脸:“吾说的不是这个……你既然已经糟蹋【…】了别人,便不该负情……”
等下,师娘,孩儿是受……
话说到嘴边苍生忽然心思一转……既然事实没法反攻,那也得在名义上总攻起来。看来吾总攻气场已经让师父师娘慧眼识金给看出来了,怎能辜负组织的期待?【活该】
顿时一股优越感【煞笔】涌上心头,苍生一脸严肃:“吾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孩子呢?”绮罗生这么一问,连意琦行也转过目光……果然老人家对孙子比较感兴趣,通病。
苍生脸色一僵,崩溃道:“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啊,那不是我亲生的!”
“哦,那亲生的在哪里?”
“在……呸,我还没有生,不对,我根本生不出来!”
看着俩家长脸上左一个不信,右一个招供,苍生倍感凄凉……造孽啊。
塞上猎猎风沙,拂起金白色的衣角,华冠落下,纯净如雪的白发,漏出一两缕垂在额前,沉静的眼,看向别处。
高傲的魔皇,此刻亦是抿紧了唇线,目光落在沙地上,似乎要看出个洞来。
各怀心思,两人似乎是赌气一般较量着谁先开口,一时间两厢无话。
直到众相枯轮上的金环微微一动,楼至韦驮转向蕴果谛魂,欲言又止。
因缘无常,这场红尘里,谁对谁错,谁孽谁过……又怎么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