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初抬头看向吴县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一秒双目含泪的抽噎起来。
“还请大人明察,我是个苦命的孤女,家中遭了洪灾,我先是受了雇佣,当了人家的丫鬟,结果没几天就发现那家老爷是个色中饿鬼,我不敢再待,工钱都没要就跑出来了,平日没有钱财,睡得都是破庙、桥洞。结果在破庙,遇到了个邪僧,竟然把杀人当成渡人,我逃出生天,之后更是遇到人贩子,差点就被卖了。这几日我终于走了运道,遇上了几个好人家,有了些钱财。”
“偶然间于南家狐狸有恩,他们感念我的恩情,听闻我在找房子住,这才邀请我过去。我欢天喜地的背着我的小包袱就过去了。他们给我留了个小院子,那院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院子,我邀请了友人来参加我的乔迁宴,宴席上,我还在和我朋友谈论日后要怎么布置,想着之后上集市要买的东西又多又杂,我既是烦恼又觉得甜蜜,毕竟我这个四海为家的人,终于能安定下来了,我终于要有家了。大人,我想您应该明白,一个家对于我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珍贵的东西。我做梦都想有个家。”
貌美的姑娘抬着头,故作平静的说着,但那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也砸在众人的心中。
“我以为我终于走运了,甭管南家是不是狐狸,他们没害我,我终于能有个家了,但是还不等我那乔迁宴吃完,不等我的美梦做完,只听砰的一声,房子炸了!我的梦也醒了。”
顾云初四十五度角仰头,倔强而忧伤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滴答落地。
“大人,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
吴县官没有说话,公堂之外,却传来了好大一声擤鼻涕的声音,接着一声接着一声,顾云初转头一看,只见外面的百姓,好些都是双眼通红,拿着衣袖擦着眼泪。显然是听哭了。比较富有母爱父爱的几个,看着顾云初的模样就仿佛鸡妈妈看见了鸡宝宝。
“太惨了。”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这么惨。”
“甭管怎么说,这姑娘是人,李秀才可是差点把人炸死了。”
“还是读书人呢,欺负这么一个可怜的孤女算什么本事!”
“丫头,别怕,吴大人是清正廉明的好官,他一定会帮你的!”
附近一处茶楼的二楼包厢此刻也很是热闹。
南家几个俊俏的郎君、女郎一个个同样双眼含泪,擤着大鼻涕。哭得比顾云初还认真。
“呜呜呜,想不到……想不到顾姑娘竟然有如此过往。”
“老天真是不讲理,让李秀才这样的人过的那么好,顾姑娘这么好的人,却如此颠沛流离!”
南鱼小狐狸哭的打嗝。抽噎的表示,顾姐姐太惨了,他以后不吃糖葫芦了,都给顾姐姐吃!
和顾云初一起经历了画壁和造畜事件的敖焱:……虽……虽然顾云初说的话也没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公堂之上,伪君子李秀才也第一次见识到了嘤嘤怪的威力。
这女人和刚刚暴打他的真的是一个人吗?
你哭个屁啊,拿出刚刚暴打他的狠劲啊!
这也太不要脸了!
眼看群情激奋,李秀才干脆咬死了自己不知道顾云初也在,他是想弄死一窝狐狸,结果误伤了而已!
相比于杀人放火,谋财害命,只是为了除去自家园子的狐狸而误伤别人,以他秀才的身份,不算什么大事。
顾云初也知道,当然不愿意饶他,正要乘胜追击,结果吴县官先开口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除园子里的妖狐,可听你们几人的证词,那南家狐狸分明一直遮掩身份,如常人一样和你往来,租金不缺,礼数周全,你到底是如何确定他们是狐狸的?或者说,你在下手之前,真的确定他们都是狐狸,就没有想过,你可能弄错了的后果吗?”
要知道,这可不是小事,万一弄错了,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李秀才一愣,慌忙道。
“我……我是见他们神出鬼没的,人口众多,还多是年轻俊俏的男女……”
吴县官冷声道。
“就只有这些?”
李秀才额头冒出冷汗。
“还……我还见过他们的尾巴,没错,我看见过他们的狐狸尾巴!”
这家伙还敢说谎?
顾云初当即看过去。
“那你说,南家的狐狸尾巴是什么颜色的?”
李秀才脑门上的汗更多了。他又没看见过,哪里知道什么颜色。但这个时候不说反而是有鬼。
“红……红色,他们的尾巴是红色的!”
顾云初冷笑。“想不到人家藏在衣服里面的尾巴你都能看见,怎么?人家去茅房,你躲在外面偷看了?!”
这话顿时引得外面的百姓嘲笑一声。
随后顾云初又道。
“不过你可错了,南家虽然姓南,却都是北边来的狐狸,那儿有种白狐,毛色雪白,没有一丁点杂毛。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叫来南家的狐狸给你看看!”
李秀才当即慌张道。
“谁知道你们会使什么妖法!”
顾云初冷笑。
“那真是好笑了,在你口中,南家狐狸一会儿笨到藏在衣服下面的狐狸尾巴都能被你看了去,一会儿又仿佛无所不能,妖法一出,什么事都能办成。看似是南家狐狸厉害,但怎么好像还是你比较厉害,对你有利的就是真的,对你不利的就是妖法?而且有大人官威在这,狐狸连门都进不来,还能有什么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