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睛微睁开一条缝，“小时候每次你犯了错，都是这种语气喊我。”
    “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找我这个被你早忘到一边的姐姐。”
    桃井达也讨好：“没有的事，我一直都记得沙耶姐的。”
    “只是……”桃井达也语气犹豫。
    桃井沙耶：“只是工作忙，没时间。明日香粘着你，让你带她玩。还有要陪真由美逛街。”
    “这种糊弄小孩子都不信的理由，就不要来说糊弄我了。”桃井沙耶面色依旧平静。
    不可在神明面前不敬。喜笑嗔怒，皆不能表露出来。
    但桃井沙耶略有起伏的语气还是透出了一点她的真实想法。
    桃井达也一下子被噎住了，就算知道这些理由，不能让姐姐信服，可这么直白的被姐姐说出来，还是让他羞愧得很。
    桃井达也就这样直直伫立在桃井沙耶的身后。
    桃井沙耶从头到尾的姿态都没有变过，身为这家神社唯一的正式巫女，她一天至少要神像前跪十个小时。
    一些节日里甚至要跪上一整天。
    桃井达也看着姐姐的背影，恍惚想起他们已经有六七年没见过面了。
    小时候觉得姐姐是最靠谱的人了，背影都是那么温柔可靠。现在的姐姐跪在那里，还是那样可靠。
    桃井达也开口：“这次我来……是因为明日香。”
    “香香她可能，是爸那时候做梦都想要的，桃井家的人。”
    “所以我过来看下爸的手札，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桃井沙耶：“你变了很多啊，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子。。”
    “爸以前想让你继承神社的时候，你宁可离家出走都不愿继承。后来还是爸妥协了。”
    “就算这样，你也不愿回来。大学毕了业后就一直在外面。”
    “……阿姐比我更适合继承神社嘛。”桃井达也的语气明显带着心虚，还有几分期待。
    “……这句‘阿姐’我可当不起。”桃井沙耶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桃井达也面色一下子惨白，像被人扼住了脖颈一样。
    桃井沙耶却突然有了动作，她行了一个拜礼。然后缓缓起身，小碎步离开了蒲团。
    桃井沙耶走到桃井达也身旁，“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我，把手札拿到你的手上吗？”
    桃井达也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他跟着桃井沙耶走过一条条走廊。
    就好像小时候的他，因为不认路，被阿姐带在身旁。
    好像时间从未将他们分开。
    “阿姐，阿姐，你等等我。”男孩穿着肥大的和服，跌跌撞撞的像女孩子跑去。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白衣绯袴的女孩子停下脚步。今天的她为了方便练习弓道，将头发高高高绑起。
    她笑得眉眼弯弯，比传说的阿市还要动人。
    那时候的男陔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神社对他来说刚刚好，不大也不小。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桃井达也跨过门槛，走进之前父亲的书房。
    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桃井达也看着桃井沙耶举着油灯的背影。
    后来长大的桃井达也不愿听从父亲的安排继承神社。
    “这是我们桃井一家的使命！就算只有最后一个桃井家的人，都要给我死守在这里。”父亲撕心裂肺的喊声，还犹在桃井达也的耳侧，带起阵阵的咳嗽。
    那时候的父亲已经病得很重了，神社的归处是她的心病之一。
    叛逆的桃井达也不愿意把自己以后的人生浪费在一家神社。美好的未来向他招手，年轻的少年怎甘困于一方？
    所以桃井达也逃了，像个懦夫一样的逃了。
    多年后的桃井达也，再次回想。他的阿姐是世上最好的阿姐。所以他怎么忍心把所有的重担，都扔给阿姐啊？
    他怎么忍心呢？让自己最好的阿姐如同阿市一样过着被囚禁的人生？
    被名为责任的枷锁拷上，此生永不得解脱。
    就这样了，桃井沙耶还是在安慰桃井达也：“反正我们家总要有人来管神社嘛，爸妈年纪大了，也力不从心的。”
    桃井沙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眼里却不见欢喜：“我们家神社这么大，我可是稳赚不赔呢。”
    那时候的桃井达也就真的听了，信了自家阿姐的话。
    如果不是后来桃井达也执意要娶桃井真由美，姐弟俩的关系也不会如此尴尬。
    桃井沙耶把灯挂好，从角落里抱出一个箱子，掏出一把铜钥匙。
    “咔哒”，桃井沙耶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本有明显修复痕迹的书。
    “今天爸和妈去拜访朋友了，估计有一会儿都不会回来，应该够你查得了。”
    桃井沙耶转身把书递给桃井达也。
    桃井达也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双手接过书。连连对桃井沙耶笑。
    桃井沙耶：……更傻了。
    “别笑了，像个傻子一样。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把明日香塞到我这吧。”
    “就算桃井家没落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护个自家人还是没问题的。”
    桃井达也心里感动，阿姐还是这么嘴硬心软的。
    “但是，我怕……”
    “你怕明日香觉醒的是咒力？你担心真由美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