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手机站起来,无视掉了斥责她的老师与哗然的学生们往教室外走去。
要用最快的速度去轻响身边才可以。
这样想着的她却微微停顿了一下,向后方看去。只见刚刚她才离开的教室天花板上的风扇掉落了下来,正中准备追出来的老师的额头,伴着痛呼和尖叫教室里顿时就一片兵荒马乱。
深谷久美子快步离开,眉眼间是一片漠然。
从她就读的初中抵达车站,正常步行需要十分钟左右,加快速度也最多缩短到六分钟,于是深谷久美子毫不客气地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在短短三分钟内就抵达了乙间轻响的身边。
白发的少女独自站在车站外侧,半垂着眼睫挡住浅紫色的眼眸。与因为身边有人挂起的礼仪性微笑不同,在乙间轻响单独一人的时候,她总是维持着一种类似‘对什么都感到无所谓’的表情,使得她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远与清冷,存在感更是像被某种特殊力量剥夺了的稀薄。
她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人界与自己之间竖起高墙,而她站在墙外遥遥地看着。
——也只是看着。
“轻响。”她与往常一般自然地走上前去,“需要我做什么吗?”
乙间轻响抬眸,浅紫色的眼眸中似乎映出了她的身影,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映照出来。但这样的异样感只是出现片刻,就再次隐没在了那双漾起涟漪的眼眸中。
“南山先生遇到麻烦了。”
神明回到了人间。
深谷久美子没有询问任何事情,也没有产生任何异议地跟着乙间轻响打的去往了南山宅,甚至还拿出钱包来付了出租车的钱。
乙间轻响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门内是南山泉、清水千鸟,以及即便已经被清水千鸟一个十字固锁住,却依然试图将被锁住的手中的那张画纸怼到清水千鸟面前的绿发陌生男性。
“可恶——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对我的原稿不感兴趣的家伙存在——!”
男性愤怒地喊着,转头想看清这个突然袭击了自己的人的脸。
然后又一脸通红地转了回去。
“——你这家伙给我好好穿衣服啊!!”
清水千鸟的回答是干脆利落地把他的手腕给卸了下来——没见血的那种卸,再从他被卸掉的那只手中拿走了全部的原稿纸,塞回了掉落在旁边的牛皮纸袋里面。都回收完毕之后,她才慢吞吞地放开了一脸羞愤的男性,一摇一晃地走到南山泉脚边跪坐好。
乙间轻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深谷久美子的视线则缓慢地从南山泉身上转移到只穿着一件男式白衬衫的清水千鸟身上,接着再缓慢地转移到南山泉身上。
她缓缓地露出了仿佛在看渣滓一样的眼神。
“……我不是渣滓。”南山泉面无表情地向深谷强调,“也不是变态。”
“哦。”深谷久美子冷笑,“我不信。”
“南山先生的确不是。”乙间轻响还是好心地帮他解释了一下,“是金丝雀小姐比较特别。”
“是这样啊。”深谷久美子立刻甜甜地笑了起来,“轻响知道得真多!”
南山泉:“……”
四个人(虽然只有三个人在说话)完全把还在地上躺着的人忘掉了,气氛显得十分和谐。
等那个被清水千鸟卸掉了手腕的、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整理好心情,从地上爬起来并且自我介绍名叫岸边露伴是个漫画家所以能不能把我重要的手腕接回去的男性能够顺畅地加入聊天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谁都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总之在意识到岸边露伴加入聊天队伍的时候,南山泉已经询问到他今天中午想吃寿喜锅了。
顺便一提,今天中午吃寿喜锅的这个决定是全票通过,连清水千鸟都举了手。
至于做饭人当然是南山泉。
最终的结果就是南山泉在厨房里叹着气做寿喜锅,清水千鸟就靠坐在岸边露伴的脚边,乖乖地给他按摩有点发肿的手腕。按理说20岁的岸边露伴对同样20岁的清水千鸟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奈何目前这个空间内只有他一个人满足男性这个条件,当然他的生日在清水千鸟生日前面也是一个重要的决定因素。
但岸边露伴完全不这么觉得。
他甚至认为是清水千鸟比较迟钝现在才察觉到他的魅力,喜气洋洋地对清水千鸟喊了一声“黑蚊子多”之后在她脸上飞快摸了摸,不知道为什么脸直接黑了个彻底。
“……”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在清水千鸟的脸上摸了一把之后,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谷久美子看了岸边露伴一眼,偷偷扣住了乙间轻响的手,食指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什么。乙间轻响点点头,也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一直到南山泉端着寿喜锅和米饭出来,他们四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南山泉察觉到了古怪的气氛,但他是个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体贴的人,所以只是招呼着可以开饭了。
“我做了牛肉寿喜锅。”南山泉淡然地道,“材料是高级和牛。”
餐桌旁边立刻以南山泉清水千鸟岸边露伴乙间轻响深谷久美子的搭配坐满了人。
南山泉用精简的语言向乙间轻响与深谷久美子解释了与岸边露伴相遇的全过程,即今天早上开车出门去老地方取和牛,结果被人当面糊了一张漫画原稿和一个黑蚊子多,因为无事发生两人只能在和牛面前面面相觑,最后被岸边露伴跟踪到了南山宅,发现了他书房里那些笔记本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