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着一层厚茧的拇指在屏幕上向下滑动,男人的眉头随着上面的信息滚动慢慢皱紧,随后像是感到不耐地将手机锁屏,丢到身边。
“真不知道那个臭小鬼在想什么。”他不满的咕哝了几声,禅院铃奈看着他烦躁的像是要打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摇摇头,将袖子折叠翻转,堆到手肘处,朝着厨房走去。
“我去做饭,除了荞麦面还想吃什么吗?腌菜要不要?”
“再来点炸鱿鱼,我拿来下酒,冰箱里的啤酒还有吧?”禅院甚尔懒洋洋地抬了下手,禅院铃奈正好路过冰箱,于是便停下打开柜门看了一眼。
“有倒是还有,但是只能喝一罐哦。”她在冰箱里仔细看了看,又伸出手将外面一些遮挡食材的饮料挪了下位置看向里面,随后转过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禅院甚尔说道:“洋葱没有了,你去超市买点洋葱回来吧,顺便带点芝士和奶油回来,晚上惠要回来吃饭,我打算做个奶油炖菜。”
“……”禅院甚尔嘴皮动了动,看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咕哝着一些不耐烦的抱怨,但是在外面说说自家臭小子的坏话还好,要是在家里说就要被铃奈念叨个没完,他忍了又忍才将心里那些让臭小子自生自灭的话憋了回去,不甘不愿地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放进兜里。
真麻烦,啧。
……
租房的事情处理完,神代弥生在东京也没其他的事情,又因为接连遇见的人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欲望,从禅院家所在的街道小区出来以后,他拿起手机找了下导航,然后便跟着导航上的地图指引前往附近的电车站准备回家。
折腾来折腾去的,这会儿已经接近下午,太阳没有中午的时候灼热,远处的天空逐渐染上一点醒目的橘红,像是水墨晕染开来,和周围的云彩和蓝天柔和的融为一体,让整个天空多了一点梦幻的渐变色彩,看起来非常好看。
去往车站的途中要经过一个十分繁华的商业街,时尚的都市男女们随处可见,因为假日的关系也能看到三两成群聚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的少男少女。
路过一间店铺时,展示橱窗外的玻璃反射着街边的景象,余光瞥到镜面上属于自己的倒影,神代弥生的脚步慢慢缓了下来,停在橱窗外面看着照映在上面的属于自己的影子。
他将口罩拉低,盯着上面的自己仔细打量,眉头微微轻蹙,心底还是有些疑惑那些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就是‘自己’。
甚至于一点怀疑都没有的,确信不疑的相信,自己就是他们记忆里认识的人。
按理来说,当记忆中某个早就死去的人突然出现,怎么都会有点奇怪和怀疑吧?世界上又不是没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因为外表就确信不疑,未免有点太过武断,要是他是什么人设下的陷阱或者阴谋什么的,这些人不得全部完蛋?
都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还是说正常人的脑回路和咒术师的脑回路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在那些非科学的人眼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合理解释?
理解不能。
神代弥生摇摇头,拉上脸上的口罩,刚准备继续前进时,镜面上反射出的一个带着兜帽的人让他顿住,表情有些怔楞地转过头,看向那个没入人群中逐渐远去的陌生背影。
……看错了?
神代弥生疑惑不解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橱窗,脑袋里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他怎么好像……看到了‘自己’?
……
东京,神奈川县。
某处地下水道内,平整贴合的墙面宛如被恐怖分子投放了炸弹一样变得破烂不堪,地面凹凸不平,在地下水道更里面的地方更是被轰炸过了一样,巨大的石块和碎石堆积在一起,后方的墙面断裂处还往下落着尘埃和砂砾。
嗒、嗒、嗒——
安静空旷的通道里慢慢传来一阵轻慢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闲散散步般的悠闲。
石块堆积的地方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异响,石块开始抖动,缝隙间突然从下方窜出一只手来。
“呜哇——”一个小小的人影从石碓里出现,抬手拍打着自己脑袋上的灰尘和砂砾,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像是被人虐待了一样。
“呸呸呸。”大概是口中不小心进了沙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吐着舌头呸呸了几声,想要将自己嘴里奇怪的东西吐出去,随后他有些幽怨地抬起头,看向石堆不远处靠着巨大的柱子垂着头悠闲玩手机的人。
“你好歹帮一下我呀,我差点就死掉了也。”他嘟嘟囔囔的抱怨,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被抱怨的对象嘴里发出一声轻笑,将手机放回兜里,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环境里异常清脆,石堆里的小孩卖力的将自己从碎石块里拔了出来,弯着身拍打着裤子上的脏东西。
“感觉怎么样?”走过来的人停在不远的地方,清泉般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问道,“一级咒术师,还不错吧?”
小孩儿拍打着裤子的动作顿了下,随后直起身,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嘴角慢慢牵起,笑容十分明媚和开心的点了点头:“很有意思哦,差一点我就死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