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羂索顺势蹲在小少年身边,问道:“小少爷,这只猫……?”
“刚才在走廊上捡到的。”少年脆生生的应道,看向幼猫的眼里写满欣喜和心疼,他撇着嘴不满地说道。“它好可怜哦,我捡到它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还受了伤,也不知道谁这么过份。”
“您已经为它包扎过了。”加茂羂索掠过黑猫身上缠了好几圈的绷带,完全忽视那样的包扎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抬手在少年头上揉了揉,温声细语。“您做的很棒。”
视线滑过柔弱的黑猫幼崽,加茂羂索眼底闪过暗芒。
猫啊……
焉哒哒的少年像是一下被注入了活力,清透的眼睛仿佛散布着光,他眼巴巴的望了过去。“羂索,我想养它。”
“您高兴就好。”加茂羂索笑了笑,俊秀的容颜被窗外夕阳描绘的越发柔和,眼波如水,专注而深情。少年脸颊晕染上一层粉色,眼神恍惚了一瞬,视线乱瞟,又像想到了什么,带着委屈的和男人抱怨。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大热天的跟见不得人似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祓除咒灵更是像不要命一样,我看不下去就随手帮了下,结果没想到那人直接把咒灵丢给我就跑了,简直太过分了!”
少年气呼呼的鼓着脸,加茂羂索目含温柔地望着对方。
沐浴在那样的眼神下,少年心底的不满散去,声音渐渐熄灭,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低下头望着被子上的黑猫。
——太不稳重了!
然而那双凝视着他温柔目光下隐藏的却是一片无机制的冷漠。
加茂羂索舌尖抵住牙床,挂着虚伪的表情轻声安抚,心底一阵腻歪。
——无聊的小鬼。
……
夜色降临,房间里的两人一边用着膳一边闲聊。
尽管这样并不符合礼仪,但对加茂晴树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心底的兴奋难以压抑。
“羂索,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加茂羂索微抬着眼,坐在对面的少年一眼就能望穿他心底在想些什么,情绪几乎浮于表面。
他笑了笑,答道:“很顺利,多亏了少爷的帮忙我才能找到极楽狱教的消息。”
“等事情成功,小少爷的家主之位也能更加稳固了。”
加茂晴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的话在对方望过来的温和眉眼中悄然咽下,换了另一个话题。“那个人,真的和传闻一样可怕吗?”
闻言,加茂羂索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碗筷,面上多了点严肃。
“很可怕,所以您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去招惹他,至少现在不可以。”说罢,他看到对方神情变得紧张,眉眼再一次柔和下来,如水的眸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我不想看到您受伤。”
——我珍贵的容器。
加茂晴树因为这番话思维卡顿,慢半拍地红着脸点头。“我知道了。”
内室的被褥上,黑猫头顶的猫耳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极楽狱教……
——玩够了吗?
男人低沉地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耳边,黑猫闭上眼睛打了个呼噜。
——五分钟没出现在我面前,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狗东西。
再次睁开时,那双金色的猫眼瞳仁已经收缩至针眼大小。
黑猫从被褥间起身,忍着伤口的疼痛,悄无声息地落在榻榻米上。
视线掠过屏风上两道被烛光扩散的黑影,他将刚才听到的名字记下,身后尾巴轻甩,踩着黑暗悄然离开。
加茂羂索动作微顿了一瞬,余光瞥向内室,在心里有些烦恼的叹气。
又要哄小鬼了,真烦。
第10章 【诅咒之王】10
四层的房间,姿容秀丽的游女怀中抱着三味线,拿着象牙制成的拨子,左手按弦,右手轻钩、反拨。
清幽纯净的弦声悠扬,在宽敞的房间徐徐奏响。
游女坐于屏风前演奏,眼尾微挑,时不时投向对面的目光如弦声般旖旎动人。
两面宿傩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里梅跪坐左侧,将神代弥生在城镇中的表现一一阐述。听完汇报,两面宿傩酌酒的动作微顿,嗤笑一声,瓷杯落于桌面的动静极为清脆。
弦声乱了一瞬,两面宿傩眼皮轻撩,轻描淡写的一眼却让游女不敢再看,额间泌出细密的冷汗,再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心思 ,专心致志的拨动琴弦。
房间里没人在意她的小心思,两面宿傩撑着脸颊,手放在矮桌上,骨节分明的食指点着桌面,声声叩响,像是带着某种韵律。
让人莫名感到心慌。
里梅低垂着头,屋内弦声悠扬,屋外海浪滔滔,暮色余晖将海面照映得波光粼粼。
两面宿傩移动视线,窗外带着耀眼金辉的巨大圆盘慢慢没入海平线,像被黑暗一点点吞噬。身上的光虽不刺眼,但分毫不减,为深邃的海面增添了一层暖色,宽阔无边的大海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心悸惶恐。
猩红的眼瞳映着残阳,两面宿傩鼻中溢出轻哼,听不出喜怒的说了一句:“倒是贪心。”
“猫呢?”他问道,里梅应了声是,随后回道:“在船上,武士发现有人潜入,但没能找到踪影,他受伤不轻,估计藏在某处疗伤。”
“那种程度的咒灵也能受伤。”两面宿傩啧了一声,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看向里梅,问道:“情报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