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妻手札之蝉衣记 作者:五叶昙
再说了,就像他说的,她在后宅的手段,届时他想不想认账都由不得他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这个男子是谁,猜中的大红包,猜不中的小红包,然后…大家看看自己的红包再猜自己有没有猜中?
第146章 京都帝后
姬三夫人派人去问儿子姬行焕对于女儿姬兰甯婚事的意见,姬行焕听了哪里会说反对,简直可以说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姬行焕和姬家长房反目,强硬的要求分了家,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的婚事,原本他还想着建功立业好帮妹妹的婚事加点砝码,可这建功立业也要讲究时机,也不是一蹴而就就能成的,因此心里就存了这件事。
梁轩他虽然不算认识,但也是知道的,除了人傻点,他也没看出来他又啥别的毛病。
而他自己可不傻,自然知道自家的门第配梁家嫡出公子是高攀了,而且是世子妃指婚,将来也就相当于铁杆的世子妃一系了,这对他的将来都只好不差的,虽然他觉得建功立业要靠自己,不在乎那个,但对妹妹来说,这的确是一门难得的好婚事了。
姬三夫人收到了儿子肯定的回复,便很快求见了世子妃姜璃,应了这门婚事。姜璃便给这二人指了婚,让他们自行择婚期。
这门婚事一定下,自是各家有各家的反应,有羡慕姬兰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也有嘲笑姬兰丝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而姬家长房听了这事,自是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为此姬大老爷还专门找姬老夫人长谈了一次,他深刻的觉着姬家长房的衰败就是缘于世子妃姜璃的到来,因为世子妃觉着姬兰丝是个威胁,所以手段高超的利用了姬兰丝的愚蠢将姬家长房打得落花流水。又不知不觉中笼络了姬家三房,现在甚至很多族人已经开始偏向了三房,也就是族里已经开始分化,不少人开始想向世子妃姜璃投诚了。
姬大老爷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不仅是为自己,也为妹妹姬王妃。他俨然就觉得族人偏向了三房,那就是选择了世子妃,而背弃了姬王妃了。
姬大老爷问姬老夫人道:“母亲,你觉得柔姐儿可经雕琢?”
姬老夫人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要论聪慧其实是不如丝姐儿的,可是这孩子有个好处,就是懂得忍让,吃得了亏,心气也没那么高,以前我觉着这是小家子气,可经了丝姐儿的事,才觉得可能这样入王府才是好的。丝姐儿,唉,但凡她不是那么好强,一门心思想除掉那大齐郡主,也不能走到这一步。”
姬兰丝去了莲隐寺祈福,姬老夫人终于不避讳再提她,谈起时也能心平气和就事论事了。
姬大老爷沉了脸,半晌才道:“丝儿自小就被培养来做世子正妃的,一山难忍二虎,事情发展到这步,也是在所难免。”
姬老夫人点头,道:“正是如此,柔姐儿庶出,自小懂得以退为进,入王府为侧妃才是正正好。”
“那妹妹那里?”姬大老爷有些担心的问道。自发生姬兰丝一事,姬王妃再未踏足姬府,也再未召见姬家任何人,只派人送过一两次补品给老夫人补身。
“无碍。正好柔姐儿还小,这事也都过个一两年再议,届时你妹妹的气也早消了。”说到这里想起项烟菱那暴脾气,皱了眉道,“只怕菱姐儿对我们姬家存了偏见,我看你不若看看族中可有合适的子弟可以婚配菱姐儿,如此便自然前嫌尽弃。”
姬大老爷点头,道:“母亲此话有理。只是大郡主心高气傲,我们族中可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子弟。”而且嫁给族中其他房,岂不是更威胁长房的地位?
“你看辉哥儿如何?”姬老夫人问道。
姬大老爷一愣,辉哥儿姬行辉是姬大老爷的弟弟姬二老爷姬粲的独子,姬二老爷早亡,姬行辉是其寡母周氏一手带大的,现在姬行辉在外州做知州,周氏便跟了一起赴任。
“可是辉哥儿不是已经娶妻?”姬大老爷问道,话一出口,他心里就一咯噔。姬行辉的妻子正是周氏的内侄女。
果然姬老夫人冷笑道:“不过是一平民之女,周氏小家子气才命自己儿子娶了小周氏,我看尽是耽误辉哥儿的前程。听说小周氏不是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吗?正该接回来待产才是,这女子怀孕都是一脚踏在鬼门关的,难产而亡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姬大老爷点头应道:“正是,儿子这就让祁氏去办。”
姬大老爷和姬老夫人密谋后,自去办事不提。
且说梁轩和姬兰甯定了婚事,程夫人和阮安梅就都过来跟姜璃辞行,她们过来差不多已经住了一个多快两个月,也该回去凉州城了,尤其是阮安梅,虽然梁轩的婚事她是征询过夫君梁同知的意见的,但总归还是要回去和他商量一番才好定下婚期安排什么的,还要派人回京都好生跟婆母梁老夫人解释一番。
姜璃也知她们不便住太久,自是应了,只是想到项墨曾经跟她提过说入秋带她去灵州的事,就对两位表姨母道:“姨母,再过几个月我会跟世子一起启程去灵州,便会路过凉州城。我想着,若姨母们不嫌弃,可以把安安表姐,萱表妹,还有箐表姐留下,届时我可以顺路送她们回凉州城。”
灵州是西夏的军事重地,可以说西夏王府三分之一的兵力都驻扎在灵州的大营,因此灵州对西夏来说至关重要,项墨每年都至少去灵州住上几个月。因为姜璃需要调理身体,两人基本上不能分开太长时间,所以这次项墨去灵州就必然要带上姜璃了。
姜璃此番邀请却是一方面姜璃真心喜欢程安安和梁萱,希望她们能多些时日,另一方面,却是想到之前和阮安梅谈话时,要帮她解决苏箐的婚事一事,否则苏箐整日里缠着程英勋,瓜田李下,这消息要是传回京都,程英勋不想娶也得娶了。
程夫人自然是巴不得,而且程安安会武功,自小在外玩大的,放在姜璃这里,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阮安梅考虑了一阵,也是犹疑着答应了,只道:“那就麻烦瑾惠了。”
姜璃笑道:“姨母跟我客气什么,我还得多谢你们把她们留下来陪我解闷呢,这西夏没个亲近的人在身边,可不是闷得很。”
这点阮安梅倒是极有体会,又陪着姜璃说笑了一阵,此事便就定下了。三日后,姜璃便请项墨专门又拨了兵马护送了程夫人母子和梁二夫人母子回凉州城不提。
姜璃刚刚送走了两位表姨母程梁二位夫人,就从项墨那里得知,京中传来消息,项皇后病重。
项皇后已经七十出头,重外孙媳妇都怀孕然后被女儿的外孙女闵幼姝干掉过一次了,所以其实她生病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是,项皇后病重的消息无论是对西府项氏还是对姜璃的大伯母项大夫人来说,都是一个很让她们受打击的消息,尤其这消息背后,完全没有提到的立项皇后所出嫡子三皇子为太子的意思。
因为西府项氏手中所握的权柄已经逐渐流逝,而项大夫人在她发现回到西夏连娘家都不可靠的时候,项皇后差不多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精神依靠和命运转机的所有希望了。
当然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项皇后是因何而病重,若是知道,只怕就不仅仅是难过失落,而更是惊恐和害怕了。
项墨跟姜璃道:“陛下年纪大了,身体也开始变弱,前些日子,就开始召见几位大臣商议立太子之事。项皇后受绯莎公主蛊惑,先是献了一美人给陛下,不过陛下根本没有兴趣,最后项皇后铤而走险,竟然连同绯莎公主密谋毒杀陛下,结果人赃并获。”
姜璃目瞪口呆,道:“这,项皇后不像是这么急躁又蠢的人啊?再说了,虽然三皇子是嫡子,可是现在朝中项皇后的人所剩无几,就算她把陛下给毒杀了,这,三皇子也坐不了皇位啊!”
项墨笑了笑,道:“这事说起来跟你还有点关系。原本项皇后老了,虽则受了绯莎公主蛊惑,送了一个美人给皇帝,估计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可是好巧不巧,你设局诱你大伯母项大夫人所说的那一番话传到了京中,道是项皇后甚至西府都和北辽勾结,然后那段时间项皇后还真是和绯莎公主走的颇近,所以大臣之间已经有颇多人窃窃私语了,甚至有人提出要废后。可能正因为此,项皇后才铤而走险的吧。”
又道,“她倒也不是全无把握,当时她是设计让皇帝死于阮皇贵妃的居所,然后把皇帝的死归咎于阮皇贵妃,恰巧那时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又都不在京都,同时绯莎公主又勾引了一个御林军的首领,所以若是陛下真的死于皇贵妃居所,不说三皇子能否坐上皇位,但对皇贵妃和十一皇子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打击,哪怕坐了帝位,也擦不了这个弑父夺位的罪名了。”
姜璃无语,她怎么觉着项皇后目的不一定是为了让三皇子坐上皇位,更大目的是为了后者呢?她觉着她离开京都时,项皇后就不能以常理而度之了。
姜璃没问为什么皇帝会识破项皇后的谋害,绯莎公主的伎俩虽然好像很厉害,但是好像每次也都被自己,不,是被项墨送给自己的人识破。以景帝和皇姨母对宫内的控制,又岂会那么容易被算计?
她只能说项皇后隐忍了一辈子,临老竟然栽到了绯莎公主的手里,真是,这个北辽的绯莎公主真是个毒物,走到哪,都是祸害一大片啊!
当然,姜璃完全忘记了她自己在项皇后倒霉一事上所贡献的力量。
大齐京都皇宫。
众人所说病重的项皇后此时正坐在皇后宫德明宫看着镜中的自己,身后一个老嬷嬷帮她梳理着头发。这个老嬷嬷并不是她平日里得用的,她的贴身宫女心腹嬷嬷都已经在事败之后,一夜之间全部被皇帝带走,生死不明。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麻木而悲凉。
她已经七十多,本就已经苍老,但是她素来懂得保养,那头发用了秘法护理着并没有多少白发,那脸上的皱纹虽然明显,却并不显苍老,皮肤甚至看起来仍是撑得起来的。
而短短十数天,那事事败之后她就被拘禁在了这宫里,头发仿佛一夜之间染白,脸上的皮肤也垮下来,仿佛这多年来小心翼翼留住的精气神也都随着她皇后的尊严一并流走了。
景帝进入皇后宫大殿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派来近身服侍皇后的老嬷嬷在给皇后梳着头发,他没有出声,一直等到老嬷嬷帮皇后梳好了一个髻,行礼退下,才对皇后出声道:“项氏,你,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皇后这才转头看皇帝,同时也看到了跟着皇帝身后的心腹大太监郑公公,郑公公手上拿了一卷皇册,他身旁还跟了一个太监,则是手捧了一个放了酒壶酒杯的托盘。
这是那日事后她第一次见到景帝,她结缡五十六年的夫君,大齐的皇帝姜熙,他们生了一子一女,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无数,可是除了新婚的那几年,她似乎从来没有靠近过他,说过一次亲近的话。
她是不是该感激,她临死前,他还肯亲自过来看着她死?
皇后笑了笑,问道:“陛下,我想毒杀于你,你觉得是我有负于陛下吗?”
景帝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皇后的尊荣,是朕给的。是否封珉儿为太子,也是应该由朕来决定,莫非你觉得朕不封珉儿为太子,就是有负于你,所以你就要谋逆,毒杀朕?”
“呵,本宫的太子妃位,是先皇册封的,本宫的皇后位,是因为我项氏我西夏万千子民用鲜血为你大齐守护江山换来的,珉儿是唯一的嫡子,有嫡立嫡,这是千年来传下来的祖训,而不应由陛下的喜好来定。”项皇后听了景帝的话,终于失了先时的平静,尖声道。
景帝又是静默了片刻,等项皇后喘了几口气,才道:“所以你不配为朕的皇后,你竟然连大齐开国祖皇后的手卷都没有读过。祖皇后在手卷上提过,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然而嫡长无德无能,则当立贤。你,要朕跟你数数你的好儿子这么些年来无德无能的地方吗?”
项皇后听完景帝的话,刚刚按下的气又提了上来,“哈”一声道:“我的好儿子?难道珉儿不是你的儿子?珉儿以前难道不是一个好孩子,这么些年来,难道不是你坐视他因为你的偏心而一步一步走岔?子不教父之过,你,有没有为他尽过一片心?为他负过一份责任?”
“朕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大齐的皇帝,朕虽然没有对他偏爱过,但他幼时也是朕亲自教导过的。难道他成婚后,还要朕来为他负责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景帝冷笑道。
景帝说完,两人对望着,突然又都觉得无话可说。
其实他们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在找借口,都避开了一个本质的东西,那就是景帝因为项皇后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过立姜珉为皇太子。
项皇后看着景帝,终于落下泪来,道:“陛下,你说我不配为你的皇后,你的心里怕是一直如此想的。既如此,你不若当初就不立我为后。”这么些年来,仿佛钝刀子割肉,割得人早变了形。
景帝叹气,道:“你去吧,谋逆之事我会帮你抹去,以伙同绯莎公主毒杀皇子之名废后,以贵妃礼葬。此事我也只当珉儿和昭阳并未参与,仍同以往一般待她们。这就当是我这么些年来未能给你皇后相应的权力的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