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楼梯间。很昏暗,几乎没有光可以透入。
沢田纲吉将他向后推去,而他的背部就这么触及在了冰冷的墙面。
这一次,是太宰治无路可退了。
“太宰治。”黯淡的楼梯间,回响着那个棕发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
他在呼唤他的名字。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
楼道内实在是太暗了,他还未能习惯这种光线,只能隐约捕捉到对面之人模糊的身影。
“嗯。”他下意识地垂下眼帘,轻声回应。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措辞,又像是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我不要你死。”最后,那人只说出了这短短的一句话。
太宰治怔愣了一瞬间。
有些哭笑不得,又不知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似乎在身体的内里喷薄开来。而理智,似乎就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而悄然丧失了。
真任性啊,这种话语。
太宰治微笑了一下。
“纲君。”他抬起手臂,慢慢描摹着对面之人,最后凭着记忆之中的轮廓,将双臂轻轻地勾在了另一个青年的脖颈上。
不是很简单吗。
看见你哭,我也会难过。
看见你消失,我会茫然失措。
看见你展露笑容,我也会心情畅快。
不是很简单吗?
这种问题,没必要去思索那么久答案的呀。
“沢田纲吉。”他以正式的语气呼唤着对方的全名,却凑向那僵硬着身体,没有动作的青年耳边,低声轻声笑了一下。
“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可是要对我负责的。”蛊惑的低吟,在楼梯道之间回荡。
看不见对面的人此时是什么表情。
但是太宰治可以清晰地捕捉到,那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然后,独属于“沢田纲吉”的味道凑近了过来。
起初是鼻息交汇。最后,慢慢地.
双唇之间失去了距离。
时年二十五岁的男人,吻技生涩而僵硬,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笨拙和可爱。此时不知所措地茫然于该继续进攻还是退后,于是干脆傻傻地停滞下来。
大概,已经变得晕乎乎的了吧。
太宰治忍住笑意,慢慢地闭上双眼,将主导权重新揽回自己的手中。
转而,原本轻柔的交汇变成了激烈的唇舌交接。
水渍声不时地在空旷的楼梯间中划过,两道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直到对面的男人发出了压抑在喉咙之中的小声呜咽,他们才终于与彼此分离开来。
“纲君,你学东西,很快呀。”黑发男人弯起眉眼,分明也是气喘吁吁的模样,却丝毫不占败势。
他抬起手,轻柔地抚在了对面之人的脸颊,慢慢用大拇指抹去从眼角滑落下来的液体。
“太宰治.”沢田纲吉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明明是这个人先凑上来的,现在却仿佛受人欺负了一样。
真是.
太宰治歪歪头,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是,我在,纲君。”
“我答应你。”四个字,还是轻微颤抖着吐露出来的。
不联系上面的话,大约还有些晦涩难懂。
不过太宰治立刻就明白了。
他的呼吸停滞了大约几秒钟,而在那段时间流转过去之后,他突然听到了自己剧烈鼓动起来的心跳声。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可以控制自己的肢体动作。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操控心脏跳动的频率。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任由那心脏,犹如蔓延疯长的植物一般,迅疾地跃动。
那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悸动之感。
“太宰,你听。”沢田纲吉慢慢地将双手环抱在了他的腰上。
他将头部再度贴近太宰治,随后落在那人的肩头,“你的心跳,还有我的心跳。”
“它们都在剧烈跳动着。”他的声音依旧在抖动,却像是燃着一团烈火。
“这是我们彼此为人,又存活于世间的最好证明。”
清亮的嗓音,在太宰治的耳畔回响。
太宰治又一次笑了。
发自内心的、他此生之中的,最为真挚的笑容。
人是为了自我救赎而生的。
织田作,你曾说过,无论是在杀人的那一方、还是救人的那一方,我都是无法找到能够真正填补内心空缺的事物的。
啊,我现在,有信心反驳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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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武装侦探社后,沢田纲吉坐在办公桌前恍惚了整整一下午。
脸都是熟透的状态,一会一脸抓狂地抓头发,一会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旁边的同事不时投射来怪异的表情,只有把双腿弯曲着搭在办公桌上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不过乱步先生表示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
沢田先生则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长久以来地头一次展露出了被压抑下去的废柴属性。
包括但不限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平地摔,接咖啡的时候手一抖,马克杯摔在了地上等,等等等.
而此时,沢田先生仍旧一脸呆滞地坐在办公桌前,对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惊魂未定(?)。
我,沢田纲吉,时年二十五岁,单身二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