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太宰治抬手张开五指,微眯着眼眸晃了晃。
沢田纲吉挑了挑眉毛。
他算是明白太宰治刚才为什么要问他是不是人造人了,原来是在排除选项。
他瞄了一眼笑意盎然的黑发男子,又默默地收回视线。
能一下子断定他是来自异世界,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啊。这个男人的头脑实在是太过于聪慧了,仿佛一切事情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刚才说,你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沢田纲吉微拧着眉头,忍着腹部的疼痛,不自觉得将手按压在了出血的位置。
黑发青年停滞下了叙述,垂眸看了看那手部按压的位置向四周扩散范围越来越大的殷红色。“纲吉君,先去处理伤口吧。”他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口吻。
“失血过多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可是个不怎么好听的死法呀。”太宰治摊了摊手。
沢田纲吉疼得头皮发麻,他咬了咬牙齿,不自觉地用力按压着伤口处。他的嘴唇干裂,上面带着些许死皮,唇瓣毫无半分血色。
还真是新奇啊。
坐在一旁的太宰治打量着这个正因疼痛而轻微颤抖着身躯的男人。
这还是他见到沢田纲吉以来,头一次看到对方如此的脆弱,急需他人的帮助。
不过这个家伙倒也是固执。
太宰治站起身,自上方凝视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的沢田纲吉。棕发青年额角的青筋已经暴露了他的痛楚,然而他愣是咬紧了牙关节,半分忍痛的呻/吟都不曾流露出来。
“我去喊医生过来,晚一点再谈。”他没等沢田纲吉的回应,率先一步离开了病房。
走到病房之外的走廊之后,太宰治背着身,反手轻轻合上了病房的门。
到底是肩负了怎样的使命,才会独自一人来到异世界漂泊呢?
他突然非常好奇,屋子里受了一身伤,不得不躺回病床上的男人,到底还在自己的身上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你好。”他脸上挂着合乎礼仪的笑容,叫住了一位刚巧路过的护士。
抱着病历本的小护士回过头,立在原地等待他的发言。
嗯,今天就让纲吉君先行休息吧。等到处理好伤口之后,应该也已经是晚上了。
他微笑着朝护士小姐讲明了病房里病人的情况。在护士小姐点点头表示她会立刻叫医生来之后,他便双手踹在口袋之中慢悠悠地离开了这所病院。
*
沙发之上躺着一名少女。
身型娇小瘦弱,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双腿纤细,小臂看起来同样纤细,瘦的腕骨轮廓清晰肉眼可见。
“嗯,刚‘出生’就能达到这种程度的话,其实还是很可观的。而且她的体态,是可以由她自己来控制的,虽然不如真人做的精巧快速,但也是很罕见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了。”身着一身袈裟,有着宽大耳垂的男人,像只狐狸一样眯着眼眸,细细打量着对面的少女。
“还有成长的空间,是吗?”坐在男人旁边,头顶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脸上仅有一只眼睛的咒灵问道。
“是这样呢,漏瑚。”男人点头予以肯定,“大概还需要一些专门的调/教,运气好的话,成长的速度会快的惊人的。”
“你觉得能达到什么程度?”那只单眼咒灵张开唇瓣,露出了漆黑的牙齿。
“不好说,毕竟是这么特殊的存在。这个容器啊,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总归要物有所值吧。我想想,也许能达到宿傩一半的力量?”袈裟男子一边望着那昏睡之中的少女,一边仔细做着评估。
少女似有所感地在几道目光之下害怕地蜷缩起身子,像是要保护自己一般让自己形成一个“球”。她虽然闭着眼睛,眉头却紧紧皱着,嘴角也不见分毫扬起来的弧度。
“话说这个女孩,是从哪里来的?”被称作“漏瑚”的咒灵问道。
“横滨。”
“想找到合适的容器不容易啊。前几个精心挑选的容器,好像都直接爆体而亡了吧?”
“是啊,好在,这个女孩承受住了‘种子’。”袈裟男子微笑着伸展开双腿,以一个闲适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沙发上的少女在这个时候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过长的刘海之下,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却是黯淡无光的漆黑。
她以双臂支撑着自己半坐起身,眼中噙着泪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四周。
她轻轻啜泣了一声。
以她为中心点,突然闪烁起一片暗紫色的光芒,周遭立刻扬起一阵带着漆黑火焰的飓风。
坐在沙发上的袈裟男子与漏瑚直面那突如其来的风暴,漏瑚抬起一只手,抵御了那袭来的冲击波。另一个男子则是双臂交叠,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全然不在意自己可能会不幸受到伤害。
直到那阵风暴散去,这整座房间一片狼藉,家具该掀翻的掀翻,掉落在地的几乎都被摔的四分五裂。
唯有那个坐了一人一咒灵的位置,看起来完好无损。
“嗯,我收回前言,漏瑚。”男人望着那瑟缩成一个球,正在捂着自己的头哭泣的女孩,嘴角却轻轻挽起。
“十五根手指。”
“我觉得可以达到这个目标。”
*
沢田纲吉处理好伤口,被医院的小护士扶回病房的时候,发现太宰治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