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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毒
    关于哥哥变黑这件事,林鸣雅随口提起那个在煤厂死去的人,然后便问他怎么跟挖煤了一样,变得跟煤炭一样黑了。她哥笑着打着哈哈道:“变黑了吗?可能是刚刚回来的时候晒了太阳吧。对了,阿雅今晚你想吃什么呢?我买了五花肉,瘦肉还有排骨。”
    林鸣雅笑着逼近林俗,目光尖锐:“哥其实你根本就没去电子配件厂吧。你其实……”
    “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回到家就轻轻松松地聊会天,嗑下瓜子。”
    林鸣雅也就没说话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正常,可等到睡觉的时候,林俗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林鸣雅趴到他的床上,手肘抵到枕头,枕头前放了本书,腿在空中一晃一晃。林俗神色自若地走到她身边,发现她没理会自己,便又看了看她的脸。还是没反应。他清咳了一声,扯着嗓子做出冷淡又严肃的腔调道:“恶龙小姐你霸占的是我的床。”
    林鸣雅听到了但就是不想理他。
    “恶龙小姐?”他在她右脸旁叫道。
    “恶龙小姐?”他戳戳她眼前的书叫到。
    林鸣雅迅速合上书页,冷漠道:“你在骗我。”
    林俗自知他瞒不过去,也没想着要瞒,之所以不说是想着找个恰当的时机以合适的方法说,让她不会那么有负疚感。
    “我的确是想去配件厂的,但是配件厂不要你哥,你哥没能力捡地上馒头吃哭唧唧嘤嘤嘤也没办法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想的却是电子配件厂没煤厂赚得多,就算危险一点也值了。
    林鸣雅沉默了会,说道:“以后我们一起打工吧。我想一直看到你。”说完后她扭头,自己下了床,走出房门在木架子上那起毛巾洗了把脸。看到镜子里模糊不清的脸,心想自己要是哭出来了那得多丢脸啊。威严何在?脸面何在?以后这大姐大还当不当啊。
    兄妹俩休息休息两天,去拜访了一下大姨小姨二舅,就独自去城里重点上高中了。她们住寝,镇上的房子也就退掉了。
    寝室里的人刚开始相见还有点别别扭扭的生疏感,可天分似的,很快女孩子们就熟得跟地里的玉米西红柿一样。她们开始聊天,这不,这天就互相问大家家乡都在哪呀。有说娄底、岳阳、衡阳的,作为湖南人大家都知道这在哪。可是林鸣雅回答的是平山镇,她们就茫然了。这是哪儿啊?具体在哪啊?别光说个镇名,至少迟城市名得说一说吧。好吧,林鸣雅就说了,离我们城市不远,倒几个车就到了。好吧,像这种小村小镇也不知道问不出啥子名堂。不过大家都很好奇,像林鸣雅这样的小可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她的家人又是什么样子的,非要她多讲讲。林鸣雅自认为这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也就说了。
    “平山镇嘛,山也不是很平,就是有点矮……”
    平山镇名字也不稀奇古怪,呆的地方也没啥特别的,就坐落于南方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山窝窝里,在湖南之中有些儿偏还有那么一点点远,与山西算是沾亲带故的邻居,你随便走到一个山疙瘩下、一道长长的轨道通过的地方,就能看见堆了那么几座粉黏乌黑的煤渣子,也因此这个山疙瘩也就没那么特别山清水秀了。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也算与山西“共同发展”“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若是要离开这到镇上去呢,那得坐个黑乎乎的“穿山火车”通过黑黢黢的中间山道,再经过游着灰仆仆红嘴大鹅子的人挖湖,找到时常叼着旱烟的姥姥家二舅舅,这时她们就会自觉地爬上摩托车,稳稳当当地坐在后座,然后二舅这才把烟一熄,随手扔到泥土地里,再骑个大摩托轰轰地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巷子,跑过几堆乌黑麻黑的煤山,这才能摸到县城的影子。
    二舅在每次放她们下来后,都会格外地爱惜地摸摸摩托车的车头,就跟摸他老婆似的。林鸣雅与林俗小朋友一般也只有赶闹子与上学的时候才有机会摸到这高大尚的代步工具。
    赶闹子之前,林鸣雅和哥哥都会和妈妈到山上转转找找野蜂窝,妈妈从口袋里掏出从厨房偷拿的打火机点燃枯草用烟在下面熏,然后她们一起跑得远远得,在马蜂窜远后,坏心眼地把它们的家偷走。马蜂幼虫安安静静地呆在分成一格一格的黄色小窝里,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不过林家兄妹可看不到它们的可爱哩,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好吃的以及可以换好吃的东西。到县城里有时候可以卖出30、40块钱50g的高价,在她们这个小山窝窝特别是在外硬是要称呼自己是平山镇人的林家村人,算得上是暴利了。对于五毛钱都是很多钱的小孩子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价了。虽然最后她们得到的只有每人一块,但这一天依旧是她们最幸福的一天。因为她们可以到镇上买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吃。那个时候的糖葫芦一根还只要一块钱,可不像现在,都要五块了。一想到这就心酸,就算以后赚再多的钱,用一块钱买到糖葫芦的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就是有一次比较吓人,走到竹林里,有一条很大的竹叶青挂到竹子上。妈妈说被它咬了千万别自己割伤口来排毒,一定要去医院。”
    然后告诉她们这件事情的妈妈就是死在竹叶青毒素下的,父亲当时就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