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征服的人在他心里是毫无吸引力可言的。
想要一直留住他,而不会发生类似阿加莎的事,我必须坦诚,但也必须保留,把一部分的主动权交给他,让他认为只要继续他就有机会征服你,掠夺到他想要的东西,但实际上永远不可能。
——恰巧,这对于我来说并非难事。
我只需要坦诚我真实的想法,就完全满足这条件。
而我和里德尔最本质的区别,也许就在于我从不害怕坦诚,更不害怕被人了解。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我最充分的安全感。
里德尔瞪着我,几乎要发出介乎惊骇与轻蔑混合的讥笑,“如果你管这叫做‘爱’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也不是邓布利多的信徒,我从没说过‘爱比任何魔法都强大’这种傻话,我也衷心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每个人的爱都像邓布利多形容的那样无坚不摧、纯洁无暇的。”
他诡异地沉默了,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确定,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我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即使这确实是爱,对你来说也并非好事。想必你也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在意和关注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反倒是一种不幸。”
“我仍然会嘲弄你、欺骗你、愚弄你甚至伤害你,我的爱从来不会亲密无间、毫无保留,”我冷淡地说道,“但这确实是爱,我在乎你,不是羞辱。”
“听起来你的爱比羞辱更可恨。”里德尔讥笑了起来。
但奇异的是,他的神情竟然比从前更平静了下来。
“你说得也没错。”我承认,“一个高傲又强势的混蛋当然给不出什么高贵的爱。”
他不再说话,抿着唇,静静地望着我,像是等我再吐露些什么。
但我不打算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了,我固然不是里德尔,但也不是邓布利多。
“你制作魂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主魂还在的时候,魂器却也强大了起来,那时会怎么样呢?”我彬彬有礼地问他,“你们会商量一下几年轮换一届黑魔王吗?”
他僵着脸瞪我。
我懒洋洋地笑了起来,“汤姆,难道你会向另一个自己俯首吗?”我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向后一仰,坐在了飘窗台的软垫上,拿我刚涂了鲜红的指甲油的脚趾轻轻勾了勾他的小腿。
他低着头直直地望着我,眼里像是有火光。
“每个魂器被制作后都有着不同的经历,不会相通,你真的觉得你们还是同一个人吗?”我懒散地把玩着头发,没有等他的回答,极尽嘲弄,“了不起的里德尔先生,你是否觉得没有足够的对手,让你本该成为传奇的人生少了许多耀眼的光彩,所以必须得分裂自己的灵魂,营造出天生宿敌的宿命感——梅林,你真该去学吉德罗洛哈特写小说,如果你进军畅销书行业,那还有别的作家什么事啊?”
里德尔用可怖的眼神凝视着我。
他报复性地捏紧了我的手腕。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但我不是那么确定,”我抽了两下,没能收回我的手,也就不去管,任由他紧紧地攥着。
我傲慢地审视他,“也许当初我猜错了,你并不是真的厌恶邓布利多,而更像是个得不到信任和关注的小男孩,渴望自己崇拜的教授能对自己有些赞赏,可惜无论如何也无法如愿,只能在这股扭曲的崇拜下生出憎恶,表现得好像痛恨而不屑——不然,我实在无法解释你为什么非得和邓布利多教授对标,就像他有个格林德沃一样,也得给自己搞出几个相爱相杀的宿敌。”
里德尔几乎要用目光将我揉碎。
他的眼底闪过暴戾的猩红。
我懒洋洋地笑了一笑,见好就收。
“退一步说,也许你仍然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我轻声说道,“可你这样骄傲,真的能接受世界上有六个同样的你吗?”
“听起来你像是有什么高见。”里德尔冰冷地说道,听起来相当咬牙切齿。
“我只是觉得,既然你想要追求的是永生,未必只有魂器一种办法,更何况作为这一片灵魂的你也并不能真正的永生。”我终于笑了起来,“既然想要找寻被藏在无数知识中的永生秘密,你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拉文克劳呢?还能有谁比我更具优势?还能有谁比我更有这个能力?”
“听起来,”他古怪地瞪着我,“听起来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他顿了一下,“但那个我拥有权势和力量,跟着你能有什么呢?”
“不好意思?”我笑了起来,“你是打算把阿兹卡班,还是那些在法庭上竭力声称是被你妖术迷惑的人称作你的权势?听起来真是相当伟大。我真好奇,如果你和主魂同时出现,他们到底会吻谁的袍子,高呼黑魔王呢?”
他愠怒地瞪着我。
“你能拥有我。”我傲慢地望着他,“我想,这一句已经足够我表明优势了。”
“拥有你?”他咀嚼着这个词。
“如果哪天我们进了阿兹卡班,我也会在里面和你一起研究永生之术的。”我玩笑,“也许你会为此心动一下?”
里德尔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微微地笑了。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的选择,”在我漫长的凝视下,他终于开口,冷淡、嘲弄又高傲,“那我选择相信你,毕竟,我也别无选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