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宠记 作者:九月轻歌
章洛扬泪盈于睫,“我一定会告诉他。”她反手握住俞南烟的手,“你哥哥最怕的事情,就是你怪他来晚了,不肯原谅他。”
“怎么会。”俞南烟俏皮地眨眨眼,“我还怕他会怪我当初疏忽大意,竟被付珃得手,使得他担心挂念了这么久呢。”随后她说起姜氏,“我每隔几日就要去醉仙居给姜老板把脉,她身体一直不大好,是外伤也是心绪所致。见到你我才想通了很多事,你快去见见她吧?”
章洛扬用力点头,“我会的,明日就去。”
俞南烟解释着为何坦诚相待:“之所以一见面就和盘托出,是我看得出你对我哥哥的关切是做不得假的,况且我哥哥看人从不会出错。自然,你要是转头去付珃面前告状,我就只能认命了——又一次疏忽大意。”
“怎么可能呢?你静观其变就好。”
“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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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仲尧、付珃、孟滟堂到了花厅落座。
孟滟堂明知自己在付珃眼里是个极其碍眼极其多余的人,还是笑微微地跟了过来。
事有轻重,当务之急是先让俞仲尧、俞南烟兄妹团聚,不然的话……俞仲尧的日子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万一那厮真的动怒,怕是谁都活不成。
付珃对孟滟堂直言不讳:“记得当初我帮过你不少忙,不求你回报,眼下只求你让我清净一些。”
孟滟堂失笑,“这话说的,让我想起了你那个愚蠢到家的妹妹。当初你我不是相互帮衬,是各取所需而已。我不是简西禾,不欠你什么。你要我当着俞仲尧的面儿,细数以往如何帮你算计他么?当然了,我说与不说,他都已清楚。”
“既然不想细数我的行径,你留在这里岂非多余?”
“你喜欢看他,我也愿意瞧瞧你,有何不可?”孟滟堂闲闲地笑着,“明日门楣上就会将这宅子冠以俞姓——风溪是你的故乡,俞宅却非你的地盘。”
付珃报以同情地笑,“这样看来,愈发让我笃定,你这些年都没斗过俞仲尧,如今已被他挟制。”
“话也不能这么说。”孟滟堂轻笑,忽然问道,“被废掉一手是何感觉?与你相见,我最好奇的就是这件事。”
付珃不动声色。
孟滟堂好脾气地询问道:“左手用筷子、握笔等等,要在长大成人之后才学会、习惯,你还适应么?”
付珃的右臂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总比在人面前摇尾乞怜要好。”
“这话不对,我甘愿走这一趟,与你不是一路人。”
“谁又愿意与你为伍。”
“你会死得很惨的。”孟滟堂笑意更浓,语气笃定地下了结论,“你这种人、这种手段,足以让任何人厌恶至极。”
“我高兴就好。”付珃微笑,瞥了俞仲尧一眼,“风溪不是付家的天下,起码有十之七|八是属于付家。你此次前来是何目的?想故技重施,让风溪成为你的天下?”
俞仲尧失笑,“我要这样一个地方做什么?”
付珃又现出了极为快意的笑,“那么,你只是来找南烟的。”
俞仲尧却道:“但是,如果此地算是付家的王国,我不介意让它改朝换代。”
“南烟呢?”付珃笑问。
俞仲尧反问:“南烟不是你用来折磨我的棋子么?”
付珃颔首,“没错,我会物尽其用。不论她是否真的忘记你,都无所谓。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是风溪,不是你俞仲尧的天下。你可以率性而为,我亦可以选择玉石俱焚。”
俞仲尧微微一笑,目光却锋利之至,透着森冷的芒,“比起当年,你有所长进。很好。”
☆、第53章
53
俞南烟离开的时候,章洛扬没有陪同返回前面。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将情绪控制得当,不想付珃看出端倪,以至于回去后刁难南烟,是因此,选择留在后园,过了些时候才回房。
他的事情,反倒是最容易让她无从平静的。
俞仲尧并没回来,他在外院——谢家的人过来了,而且是当家主事的父子二人一同来访。
高进出去办事,回来之后已经了解发生过的事,过来找章洛扬,先说了谢家的人来访的事:“相对于付家,谢家威望更高,但是财力不足,因为财力不足,大事小情上未免底气不足。这是三爷与之来往并且有意扶持他们的缘故。”
“这样看起来……”章洛扬品出了他话里的深意,“付家财力丰厚,财力相助之下,才深得此地民心?”
“没错。”高进的笑容透着些许遗憾,“要扳倒付家,并非朝夕之间的事。”
“哦。”章洛扬怅然,“难怪付珃胸有成竹。”就算她曾经惨败在俞仲尧手下,如今已然不同,她有整个付家的支持。
“不要灰心,我们慢慢来。”高进自信地一笑,又说起姜氏,“明日要去醉仙居?”
“是。”
“那我帮阿行打点好。”高进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见面时耐心一些,应该是有太大的苦衷。”
章洛扬由衷地笑道:“是,我也希望如此。”
“别担心太多,至亲相见就该相认,不要顾及别的是非。”
“嗯,谢谢你。”
“没别的了,我还有事。”高进笑着道辞。
章洛扬需要平复一下心情,想到躺椅上歇一下,才记起这宅子里根本没有躺椅这物件儿,便坐在椅子上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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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厅堂内,俞仲尧与谢家老爷谢兆谦相对而坐。
谢兆谦两个均已年过三旬的儿子坐在下手。
谢兆谦其实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此刻他在问俞仲尧:“俞先生——您的手下都是这样说起您的,我也就这样称呼了。我不明白,付家才是风溪财势最显赫的人家,您为何要对我名下的产业下手?这三个月,我被您吞并的财产已经近半,不论前景如何,我都需要您给个说法,如此,也好决定日后如何。”
俞仲尧态度温和:“付家产业再多,也比不过谢家的威望。多年来屈居人下,是因你们财力不足,别人拿人手短。”
“你的意思是——”谢兆谦凝着对面年轻的男子。
俞仲尧道:“要么家族覆灭再无后人,要么与我合力助我成事。背道而驰的话,我会让你在三两个月之内,饱尝人世心酸。你考虑清楚。”
谢兆谦拧了眉,“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肯相助,你便要转头投靠付家?”
“不会。”俞仲尧闲闲的道,“我只能保证你会经历何为家破人亡。三个月吞并你一半家产,另一半得手的话,多说只需一个月。”
谢兆谦愕然,“谢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下此毒手?人命关天的道理你都不晓得么?为何要伤及无辜?”
俞仲尧失笑,“不是没给你别的选择。你不按照我心意行事的话,就不是无辜之辈,灭门也是情理之中。这种话,你不该对一个杀人如麻的人说。”
谢兆谦审视俞仲尧片刻,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从未想过,家族位置的转变会由一个异乡人决定。而这年轻的异乡人,是绝不能小觑的。谢家一半的产业都被这人的手下强巧取豪夺了去,如今他已亲身到来,想将谢家位置取代并非难事。
若是生事微渺,谁还有精力去顾及颜面,又有谁会在意你曾经是谁?谢家……曾经有两百来年,风溪是三大家鼎足而立,如今谁还记得除了付、谢两家之外的人?
最要命的是,面前这年轻的男子告诉他,若是不答应,家族便会有灭顶之灾。不需赘言,就是能让人确信。二十来岁的一个人,要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至今,才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度。这自然是无足轻重的,他需要慎重的是如何能不让这个人将家族送上末路。
俞仲尧适时起身,“你们商议一番,我稍后回来。”
怎样决定他都无所谓,而这样的态度对于弱者来说,反而是最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