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汉家的小娇妻 作者:芒鞋女
“多少都和你无关,管好你那两个便宜儿子就成,别有一天,两个便宜儿子都保不住了。”沈聪牵着邱艳,急速往前边走,走了两步,抬起头,目光陡然一沉,“若被我查出你胆敢打阿诺的主意,那件事,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尽管试试。”
沈老头气得原地跺脚,待沈聪走远了,才和罗寡妇抱怨,“你瞧瞧,他如今是能耐了,不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老天不开眼,怎么不打雷将他劈死,劈死了才好。”
罗氏打的主意是和沈聪重修于好,谁知,希望落空,安慰沈老头道,“他素来就是个软硬不吃的,是我想岔了,媒人替阿诺说的那门亲事还是算了,得罪沈聪,咱吃不了兜着走,不划算。”罗氏毫不怀疑,沈芸诺出了事儿,沈聪真的不会忌讳报应的事儿,保不准将她们一家人都杀了,细思恐极,罗氏捂着脖子,大步往前走,“算了算了,那些银子咱慢慢攒,聘礼能有多少?”
沈老头听罗氏的话,起初罗氏说想和沈聪重修于好,嫁沈芸诺拿那些聘礼回来自己留着,他觉得不错,这会儿罗氏说不好,他觉着也是,不再想媒人找他给沈芸诺说的那门亲事,不管什么,没有命重要。
聘礼再多,他们也不见得能拿到手,可惜了沈芸诺长了张那么好看的脸,能换多少钱啊。
邱艳渐渐能体会沈聪的愤怒了,牵着沈聪的手,宽慰道,“你别生气,既然都没什么关系,往后也不会往来。”她与沈聪成亲的时候,沈老头和罗氏一句话都没过问,还骂骂咧咧一通,沈芸诺定亲两人突然就冒了出来,图的什么,可想而知。
沈聪倏然展颜一笑,拉近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我没有生气,不过是吓唬他们而已,替别人养儿子养孙子的人,他脑子不好使,我与那种人生气干什么。”
邱艳没听出其中的深意,点头,见沈聪貌似心情不错,试探道,“回家的时候,我爹问起我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瞧他的意思,该是有些着急了,他和我娘好的时候就想多生几个孩子,没日没夜的出门给人家做工,谁知,我娘身子骨不好,生下我之后,还来不及生第二个就死了,我爹常常在我嘴边念叨,说生了外孙一定要抱去青禾村和他住一段时间,他都不记得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
沈聪对邱老爹孝顺,邱艳想,说不定拿邱老爹来当理由能撼动沈聪,让他要一个孩子,果然,听了这句话,沈聪面上的表情有了松动,邱艳趁热打铁道,“我爹最喜欢小孩子,我记得小时候,他出门,不放心我在家里,去哪儿都挑着担子,背着背篓,我就站在背篓里,贴在他后背上,有一次困了,没注意,竟然从背篓里摔了出来,吓得我爹扔了担子,抱着我就往孙大夫家里跑,结果,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他说他不懂得照顾小孩子,将我照顾得不好,若是有了外孙,他已经有经验,一定能照顾好的。”
沈聪没吭声,怔怔的看着邱艳说这些话时脸上流露出来的期待,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话邱老爹也与他说过,家里多个孩子总是热闹些,邱老爹以为他压力大,担心养不起孩子,实则不然。
邱艳不哭不闹,晃着沈聪手臂,缓缓道,“怎么了?”
“没什么,阿诺在家,咱回吧,下回爹要是再问你,把事情推到我头上就好。”孩子的事儿,他还没有想好,不敢向邱艳保证什么。
邱艳心下失落,面上却装作高高兴兴的样子,埋怨道,“爹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对你比对我好多了,这种事,我与他说了,他也不会信的,下次,你自己与他说。”
邱艳明白,以前是她用错了法子,沈聪不想孩子是真的存了这个心思,可要他看着邱老爹失落的表情,说不准会有所转变,想清楚了,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牵着沈聪,眉开眼笑的说起沈芸诺的嫁妆。
她主动转了话题,沈聪非但不觉得松口气,反而愈发拧紧了眉,换做平日,她定会和自己闹,哪会像现在这般,顿了顿,问道,“我以为你见我没点头,会不高兴。”
邱艳笑笑,体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不会让你为难的。”
“艳儿,其实......”沈聪张了张嘴,觉得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难以说出来。
“其实什么?”
沈聪抿唇,微微一笑,“没什么,下次去青禾村,我与爹说说吧,之后,爹不会再拉着你问东问西了。”沈聪轻柔的拉着她的手,自己方才想和她说什么呢?其实,她不必那般委曲求全,可他不能说,孩子是累赘,他不敢要,这时候的情形孩子他也要不起。
邱艳敛去眼酸涩,笑着道,“好,你说的话,爹一定会听的。咱不是商量阿诺的嫁妆吗,怎么话题又扯回来了?”
“宋氏贪婪眼皮子浅,不用给阿诺准备大物件的嫁妆,换成银子给她就好,过年送的银簪子银镯子,让她当做明面山的嫁妆,再将家里的柜子给她一个。”宋氏什么性子,沈聪一只眼就看得出来,给沈芸诺的嫁妆越丰厚,宋氏的目光只会盯着沈芸诺不放,沈聪不想沈芸诺嫁去裴家成为众之矢的。
这个想法和邱艳不谋而合,“回家和阿诺好好说说,别让她心里误会觉得我和你不疼她,银钱的话,家里头有不少,全给阿诺留着吧,手里头有钱,往后想用什么也方便不用看人脸色。”
沈聪一扫心中沉重,哭笑不得道,“全给了阿诺,咱两怎么办,若我有事儿得出门,你一人在家怎么办,再说,阿诺也不会要的,给部分就好,往后阿诺遇着难事,回来你会不给她钱?”
邱艳想想还真是这样,阿诺若有事找她,她义不容辞,哪能不帮忙,可沈聪的话也对,斟酌片刻,想着给家里留小部分,多的都给沈芸诺陪嫁。
见她低着头,思考着事儿,沈聪失笑,“离阿诺嫁人还有大半年呢,不着急,我争取多挣些银子攒着,让你和阿诺不用为银钱的事儿发愁。”
家里的木头晒干了,邱艳觉得这些日子安生下来做门,的确能挣不少银钱,遂点了点头,脆声道,“好。”
沈芸诺和裴征的亲事定下,裴征隔三差五的过来,篮子里的东西不多,可看得出来,都是裴征想法子弄来的,想起他在镇上做工,来回一趟便要耽搁一天,邱艳让沈芸诺告诉裴征往后不用来了,家里不缺吃食和银钱,那天不过故意做给宋氏和裴老头看,让他们觉得家里穷罢了。
裴家若知晓家里的真实情况,宋氏怕常常会带着人上门打秋风,依着宋氏的性子,没有她做不出来的,而且,沈聪在赌场做工,挣的是命根子钱,叫外人知晓家里条件不错,惹来眼红,会带来不少麻烦。
沈芸诺叹气,“我与他说过了,他不信,我也没法子。”沈芸诺没遇着过这么耿直的人,而且裴征带来的米是他省吃俭用攒了钱买的,想着,沈芸诺心里过意不去,和邱艳商量,“嫂子可有什么法子?”
邱艳摇头,裴征一根筋,她说什么裴征估计不会信,突然,眼神一亮,道,“让你哥出面吧,他的话,裴征总要听的。”
果然,下次裴征再来,沈芸诺没出去而是沈聪去见的裴征,裴征在镇上还有事儿,回回来都是坐一小会儿就走,沈芸诺站在走廊上,和裴征挥手道别,随即,沈聪走了出来,递给沈芸诺一小袋子米,“我和他说清楚了,他过年前该是不会来了,你送他出去吧。”对裴征,沈聪是打心眼里满意,男大女防,他觉得没必要,沈芸诺和裴征过得开心就好,何况两人定了亲,成亲乃早晚的事儿,没必要遮遮掩掩。
沈芸诺一怔,脸色绯红,小步追着裴征走了出去。
沈聪白天在院子里做门,和去年相同,刀疤隔两天派人过来抬着门出门,邱艳想起顺风赌场的事儿,又想起小张和珠花来,问沈聪,“卫洪有没有派人找小张的麻烦?”
沈聪送赌场的人出门折身回来,摇头道,“没有,赌场事情多,手底下的兄弟不是特别听话,凡事都要卫洪亲力亲为,哪有时间将心思放在小张身上,我答应过的事儿自然就会做到。”
邱艳有心问赌场发生了事儿,看沈聪眉峰轻蹙,像有化不开的愁闷,问道,“是不是赌场出了事儿,你要走了?”
“不是,赌场有刀疤看着,不用我去。”方才,小六与他说,九姨娘的人也在找骆驼,怀疑是他对骆驼下手,木老爷宠着九姨娘,怕因此,木老爷与他生了罅隙。
沈聪和木老爷多年的情分,他不担心木老爷与他有了隔阂,而是骆驼,人不在镇上,四处的村子也有人打听,骆驼不死,卫洪寝食难安,便是他,心里也觉得事情不对劲。
邱艳没有多问,说起后天回青禾村看邱老爹的事儿,邱老爹手里的田租赁出去了,特意买了肉让她们回家。
“我记着这事儿,没有忘,你拿两串钱给爹。”沈聪对邱老爹素来大方,邱艳点了点头,暗想着沈聪怎么和邱老爹开口说孩子的事儿。
到青禾村,村口站着许多人,邱艳见肖氏也在,站在人群堆里,和人说着什么,她喊了声二伯母,肖氏扭头,见是她,脸上堆满了笑,冲身边的人道,“我家艳儿回来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聊啊。”
“二伯母,你们说什么呢?”邱艳见几人围成圈,低头神神秘秘的样子,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肖氏亲热的挽着邱艳的手,瞅了眼埋头说话的众人,小声道,“还能是什么,是关于王秀才家里的人,王夫人有本事,想和知县老爷做亲家,眼瞅着要成了,不到三日,知县老爷反悔了,王旭常常来咱村里,谁不说是个好的,以为他真有福气娶知县老爷的千金,谁知,不知怎么受伤了,得在床上养半年呢,王夫人瞒得严实,到处给王旭张罗亲事,若不是知县大人派人打听,这件事还传不出来。”
邱艳没料到王旭差点和知县老爷攀上关系,若真是那样,她和沈聪估计没好日子过了,邱艳回眸,扫了眼叽叽喳喳的人群,“二伯母和她们就在说这件事?”
“不止呢,还有王田家,就是你以前的堂姐夫家里,亲事快乐,你堂姐听说这件事,精神不太好,我去看过她一次,神思恍恍惚惚,人瘦了大圈,猛地下我差点没认出来,拉着我就田子田子的喊。”说到这,肖氏凑到邱艳耳朵边,压低了声音道,“我瞧着,像是不认识人了,你说她会不会疯了?”
不怪邱月对王田念念不忘,从外人嘴里听来,王田待邱月是实打实的好,谁知,他娘强势,王田也没有法子。
邱艳一怔,不知晓邱月的情况这么严重了,“谁告诉月堂姐王田又说亲了?”
“村子里的人都在说,她想不知道都难,亏得你大伯还想替她重新说门亲事,她生不出孩子,谁家娶了她不是断子绝孙吗,倒是有鳏夫乐意,你大伯挑三拣四,嫌弃人家命不好,哎呀,你不在村里,很多事情你是没有听说,想想你说亲的那会大家都说你这不好那不好,这会儿,谁不羡慕你和沈聪小两口感情好了。”肖氏说起沈聪的好话,滔滔不绝。
邱艳不在意的笑笑,想起当初,她名声不好的事儿大多还是从肖氏嘴里传出去的,时过境迁,肖氏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摇头失笑,想起肖翠翠,问肖氏肖翠翠怎么样了。
肖氏吞了吞口水,“她啊,和长胜定亲了,往回,长胜娘瞧不上翠翠,当下,可是没有供她挑剔的了,艳儿,二伯母与你说,若不是长胜娘整天来我家里求我,我又看长胜可怜,我才懒得在中间牵红线呢。”
邱艳不置可否,肖氏贪财,铁定趁机要了不少聘礼和谢媒钱,只有这样,肖氏才会不管肖翠翠是否喜欢,应承下这门事,肖翠翠和邱长胜,邱艳冷笑,肖翠翠和她娘寄人篱下,这些年性子早就变了,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长胜娘嫌弃莲花,待肖翠翠进门,安顿下来,长胜娘只怕还会后悔的。
一路往家里的方向走,经过裴家大房,听着里边传来悲恸的哭声,肖氏道,“定是你堂姐又在哭了,她在家,什么都不做,整天神神叨叨的,有一两次,半夜从院子里的传来哭声,令人毛骨悚然,当初,你大伯母为巴结上王家,心气多高,这会跌下来,若不是你大伯是里正,村里不知会有多少闲言碎语呢,人啊,生得聪明也没用,要一家人都聪明才行。”
邱艳笑笑,暗道,邱月可不是个傻子,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抬脚继续往前,肖氏心生疑惑,她以为邱月会去大房看邱月,毕竟,当初邱月和邱艳的关系不差,邱月还去过杏山村沈家做客,“艳儿,你不去看看你月堂姐?”
“不去了,月堂姐既然精神不太好,好好养着才是,我打扰她做什么?”
肖氏想想还真是这样,可一时之间又觉得哪儿不对劲,跟着邱艳到了邱老爹家里,刚进门,笑得一双眼都眯了起来,“四弟真是知道你们要回来,早就在灶房准备午饭呢,闻着肉味,我口水都忍不住外流了,艳儿,中午二伯母在这边吃饭,你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吧?”
邱艳叹气,看了眼肖氏,缓缓道,“一顿饭,二伯母留下没什么不妥,可传到三房五房,以为我爹厚此薄彼,同样的亲疏关系,只请您不请她们,心里怕对我爹不满呢,二伯母有什么话,下午再过来,待会我去村头打酒,顺便买些零嘴回来。”
听着前边的话,肖氏面上一阵失落,待听说下午有零嘴吃,又眉眼弯弯笑了起来,“也是,四弟一个人过日子,省吃俭用得很,一众人过来,一顿饭就得吃去四弟半个月的口粮,是二伯母思虑不周。”
肖氏是个话匣子,看沈聪进灶房帮邱老爹做饭,当即拉着邱艳进了堂屋,站在门背后,小声道,“艳儿,我瞧着聪子是个好的,你安生跟着他过日子,别像你月堂姐,白白便宜了别人,你嫁去沈家也有两年多了,怎么肚子还没有动静,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不怪肖氏瞎操心,邱家嫁出去三个闺女,邱月,邱艳和她女儿邱蜜,邱月和邱艳肚子一直没动静,村里一帮长舌妇整天嫌得没事情做,竟说她们邱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嫁出去的女儿都是不会下蛋的鸡,肖氏气愤不已,这种话传到她耳朵里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可偏生邱月被休回家,邱艳也没怀上,再加上邱蜜,她心里这才急了。
邱艳面色微微一白,小声道,“是不是有人在二伯母跟前说了什么,孩子的事儿不着急,我年纪小,聪子担心我受不住,晚点生孩子对身子好。”
这种说法,肖氏是听说过的,孙大夫家里的儿媳妇成亲第三年才怀上,这种说法就是孙大夫媳妇口里传出来的,不过肖氏不以为意,认为是孙家找的借口罢了,“那种说法是假的,你怎么能信,虽说你上边没有公婆,哪有男子不喜欢自己亲生骨肉的?你该加把劲,努力怀上才是,生了孩子,聪子还不得事事顺着你?”
邱艳心里苦笑,她也以为天底下没有不喜欢自己亲生骨肉的,可是,沈老头不就是个活生生的里子吗,沈聪不喜欢孩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肖氏见她不当回事,恨其不争道,“你现在年轻,别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咱村里的寡妇你认识吧,一大把年纪了,咱村里,老的,少的,谁不喜欢朝她屋里走?男人嘛,都是好色的,你生得好看,聪子不会生出其他心思,可你年老色衰的时候呢?”
邱艳不喜欢听那些,温声道,“二伯母,我记着了,咱坐下说话吧,对了,堂妹在夫家过得不错吧?”
听邱艳问起自己女儿,肖氏叹气,“算不上好也算上坏,庄户人家的儿媳妇,都是那么过来的,哪能比得过你自在。”起初,大家对邱艳和沈聪的这门亲事都抱着不看好的态度,甚至觉得邱艳每每回来都是在沈家过不下去了,以泪洗面,谁知,邱艳不仅日子过得滋润,沈聪对邱老爹也孝顺。
多少让村里人羡慕,当然,也有说邱艳和沈聪恩爱不过表面做戏,回到家,说不准沈聪怎么对邱艳拳打脚踢呢,然而,没听说过邱艳身上哪儿有伤,脸上更是常常挂着笑,日子过得好与不好,脸上的笑骗不了人。
肖氏心想,或许,真的是艳儿娘在地下保佑邱艳,才会给她找了这么个会疼人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