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别过脸,把自己的不满说出口:“仗势欺人,只能欺凌比自己弱的人,碰上差不多的,还是讲些道理!”
“你……”姜家主说不过姜夫人,他气得生烟,“云娥,你真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扶光的师尊已经给我说过,扶光的右手……出了一些问题。”
他说得隐晦,姜扶光却一怕:“我的右手怎么了?”她这些日子卧病没有练剑,不知道自己的右手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试着一抬手,没有问题,可再试着用很大的力气时,右臂一酸痛,让她不得不松开手。
“是那条蛇?”她的半边身子都被蛇咬过,咬的正是右边的身子。姜扶光面色如纸,她的右手是要拿剑的啊,如果她的右手出了问题,这,这可怎么办?
“爹、娘!”姜扶光道:“我的右手难道是手筋断了?难道和姜如遇一样了吗?”
姜夫人也吓了一跳,忙搂住姜扶光,同样惧怕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家主摇头:“倒不是断了手筋,只是你的手臂被妖蛇咬得太深,那种古怪的蛇毒全部浸入进去。你师尊寻过医修,医修已经给你祛除大半的蛇毒,只是更深的地方,药力没办法给进去……也就是说,你的右手不能做太用力的事,否则就会酸痛。这些天,你状况不太好,你师尊不敢将此事告知你。”
用右手剑的剑修,一用右手就会酸痛该怎么办?
姜家主对姜夫人道:“扶光现在的情况,能治,但是要找一个真正厉害的医修。丹医向来为一家,扶光正好得罪的是丹家内定的少主,我怕要么找不到这样厉害的医修,要么……找来了别人也不肯为扶光治疗。”
这一刻,姜扶光内心的绝望就像被冰水浇透。
姜家主道:“所以,扶光能不离开玄阳宗最好,如果离开,上陵姜家已经对她意见颇多,她在上陵姜家恐怕也不会太开心,只能去寻其他宗门。这种情况下,能收她的宗门还有多少呢?”
姜夫人闻言也忧愁起来,她接连叹气,只觉坏事一出接着一出。
姜扶光缩在床上思考许久,忽地,她眼睛一亮:“天南姜家!天南姜家的人经常受伤,不管是皮肉上的还是骨头上的,他们经常和妖魔作战,妖魔身上也有毒,他们比别的医修更擅长治这方面的伤!”
“是吗?”姜夫人和姜家主互望一眼,这算个好消息,可是当初上陵姜家已经把天南姜家给往死里得罪,当初老夫人往死里逼迫姜如遇,没有半点留情,现在他们需要天南姜家搭把手,他们怎么还会帮忙?
姜夫人难受地低头,不让姜扶光看到自己眼里的泪光。
她太难了,第一个女儿不是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毁了一切。第二个女儿是自己的骨肉,也碰到这样的事,姜夫人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她不因看到姜扶光身上的伤就迁怒姜如遇,在老夫人咄咄逼人时鼓足勇气说一句话,也许双方不会结怨结这么死,也许扶光就会多一丝转机。
风水轮流转二(她的清冷疏离像钉子把她钉...)
夜色素凉, 冷风从江面刮过来,一弯模糊到几不可见的月儿落在江水中。
这里是玄阳宗山脚下。
姜夫人正同姜家主临水惜别,藏蓝色的衣料倒映在水里, 同昏黄的月儿、青绿的水草交织在一块儿。姜夫人眼含微光:“夫君,你回去一定劝动母亲同天南姜家的人交涉。 ”她目含担忧地望了眼玄阳宗的山顶,那里同天光相接,光晕未明, 正是姜扶光所在的方向。
“一切当以扶光为重。”姜夫人亲密地执住姜家主的手, 姜家主拍拍她的手, 以示安慰:“我尽力而为。”
他名义上是上陵姜家的家主, 但上陵姜家实际掌权人是他的父亲虚夜道君,虚夜道君常年游历在外, 又成了他的母亲凌火道君说了算。
姜家主忧心忡忡,怕自己的母亲太倔, 不想在此地停留太久,对姜夫人道:“你在此地照顾好扶光,等我的消息。”
他带上一半的能人护卫,浩浩荡荡渡江而去,隐没飘飞于云层里。
姜如遇此刻也在玄阳宗山脚下, 玄阳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 玄阳宗附近的城镇也自然更安全、更繁华。因此,玄阳宗山脚下有一个灵市,无论是散修还是玄阳宗弟子,都能在此买卖东西、交换有无。
这是姜如遇第一次支摊卖东西。
来往修士如织,姜如遇不可能毫不紧张, 无论在上陵还是天南,这都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很快, 她那一丝紧张就随着她的观察而消失――在灵市里穿行往来的人都为了能淘到不错的法宝、丹药、符篆。以姜如遇的眼力来看,这个灵市上的买家眼光毒辣的居多,好一些的法宝无论卖相价格如何,摊位面前总聚集更多人。
姜如遇复又从容起来,她相信自己炼制出的针。
姜如遇的摊位支在一棵玉兰花树下,白色的玉兰紧紧咬在树上,盛开到极致的花瓣更容易被风吹落,带着清新温柔的香氛飘落而下,落在姜如遇的肩头。
她孤冷地站在那里,玉兰花的万千温柔在她周围,也像被料峭雪山的风雪掩映,不再余下温柔,只有冷漠疏远。
灵市上不少人都朝姜如遇的方向看过去――她看起来并不像需要法宝换取自身所需的穷苦修士,更何况,那张脸也确然能使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