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云,这——”麒麟王扭头一看,却发现麒麟王妃双手紧攥着帕子,身体颤抖,面上一丝血色也无。
“你怎么了?”
麒麟王陡然明白过来什么,难以置信的望着妻子:“难道,难道这魔物所言竟是真的?!”
麒麟王夫人望着丈夫怒火喷薄的双眸,眼圈一红,眼泪倏地涌出,艰难点头。
她也是从司南这些年走火入魔一般疯狂炼制什么化魔丹,才逼问出当年内情。知道真相的当时,她便僵坐在殿中,周身发冷,半天没缓过神。
是啊,她怎么忘了,那日夜里,青禾长老只将司南一人送回了宫里,并没有昭昭,她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根本也没注意到另一个孩子在不在,伤得重不重,也从没有过问过。
她并非恶人,也从未主动做过恶事。
然而诚如付秋所说,人总是自私的,司南回来后,她的确满心满意的只想着如何补偿受苦的儿子,鲜少再顾及另一个孩子。
每当看到儿子那双因做粗活而布满厚茧的手,以及羸弱多病,颇影响修炼的身体,心底深处,甚至对另一个孩子生过怨恨。
她甚至也信过那些暗地里流传的传言,觉得是昭昭八字不祥,处处克着司南,想将昭昭送回巴蛇,后来还是被丈夫训斥了一通,才罢了此念头。
她从未料到,因为她下意识的偏心和偏见,竟险些置昭昭于死地。也正因此,那日在香雪殿乍然看到那个死而复活的孩子,她才会忍不住的心虚,惊惶。
雪姬已经不忍再听,别过头去,流泪不止。
她的阿愿,吃过的苦,受过的罪,竟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多。上天垂怜,让她的阿愿活着回到了她的身边。
日后,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他,绝不让他再受一丝一毫委屈。
付秋悠悠道:“本座也没料到,那小东西命那般大,不仅逃出了魔龙洞穴,还兜兜转转,拜了战神长渊为师。本座靠近不得那雪霄宫,便也不再理会他了。倒是太子殿下,今日这出戏,你倒是排的天衣无缝,连本座的眼睛都骗过去了,才是真真高明啊。”
怀璧漠然道:“孤能顺利将你这幕后真凶捉出,不露马脚,自然少不了一人的配合。”
付秋目光一闪。
怀璧道:“没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完美躯壳——叶衡。你亲手将他养大,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他天赋异禀,与其他蛟类不同,日后是可以有大出息的。他信了你的话,勤奋修炼,果然发现自己除了身体弱一些,元丹偶尔会不受控制,在水系术法上,的确天生慧根,比同龄弟子都要优秀。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内府里根本不是蛟丹,而是一颗龙丹。直到定海针识出他元府内龙丹气息,孤将他叫到跟前问话,他依旧对自己的身世深信不疑。孤也正因他当初的这份真实反应,一度以为,他就是孤的幼弟。后来他写信问你身世之事,你才假惺惺装作满腹苦衷的告诉他,他其实是你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遗孤,你并不知他是龙族,只因顾及他感受,你才瞒着这秘密。他不过,是你实现自己目的的一个工具罢了。或者说,一个躯壳,待他修炼至神域,你便会如侵占叶子秋一般,侵占他的身体,据为己有。”
“孤说的,对也不对?”
付秋长笑:“不错,一字不错。”
“殿下果然如传闻一般,洞察秋毫,手腕高深啊。”
“但是有一个地方,殿下说的不太对。我辛辛苦苦将他养这么大,可不止是给我当躯壳这般简单。狡兔尚有三窟,我魔族,便不会给自己多留几窟么。”
怀璧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么。”
付秋笑了笑:“以殿下的聪慧,定然可以猜出来的。”
在众人惊恐眼神中,他整个人竟忽然如蛇蜕皮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叶子秋的躯壳中急缩下去,化作一股乌黑气团,自捆仙索中挣了出去。方才还在笑吟吟说着话的“叶子秋”,瞬间只剩下一张人皮。
气团幽冷如冰,迅疾如电,散发着可怖的邪气。众人知道这多半就是那左护法的本形,吓得纷纷往后退去。
眼瞧着那黑气就要逃窜出去,嗷呜一声,一条雪色小龙横空而出,张口便咬住那气团“尾巴”,吸了一大半入龙腹中。
小龙龙腹鼓鼓的,大约今日吃了太多东西。
打嗝的功夫,黑气用力一个撕扯,竟舍弃一半躯体,将自己拦腰斩断,蹿了出去。
小龙气呼呼还欲再追,怀璧忙道:“阿愿,穷寇莫追,先留他一条狗命,日后还有大用处,届时,孤让你玩儿个够。”
众世家家主忙道:“殿下,如今这大魔头逃了,咱们仙族可就危险了。”
怀璧心中也有困惑。
付秋体内魔气分明已被阿愿吸干,怎么还能化成魔身挣脱捆仙索。
“诸位放心,此事非同小可,孤会第一时间上报九重天与雪霄宫,请天君与战神共同决议此事。而且,这魔物被孤幼弟吞掉一半本形,魔力大减,近段时间,多半会找个隐秘处疗伤,不会出来害人。诸位只需做好防范,莫给他寻了空子即可。”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寿宴已经结束,龙族小殿下也正式行了认祖归宗之力,如今又横空蹿出一个大魔头,众人便都告辞,纷纷赶回各自仙府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