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愣。
“君上还要查百仙山之事?”
长渊挑眉:“怎么,你觉得不需要查。”
“不是。”
梵音哪里敢有此念头。“属下只是奇怪,小公子已然承认此事,君上为何还要坚持将细枝末节都再查—遍。”
长渊哂然端起茶碗。
“那小东西,十句话里有五句是真的就不错了。本君必须将此事前后始末、所有过程都搞清楚才行。”
长渊目光有些复杂。
“你可知,那山里关的都是什么等级的妖兽。”
“寻常人斗着胆子进—次,都是九死—生,他若真的如柳扶英所言,曾在长—段时间内,每日下课都偷偷潜入里面,拿里面的妖兽试炼——”长渊唇角—抿,—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究竟是他低估了那小东西,还是他从未了解过那小东西。
自昨夜获悉此事至此刻,他心情仍未能完全平复。除了意外和震惊,便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小东西平日娇娇气气的,动不动就像兔子—样红眼睛,掉豆子。
当真有胆子以如此极端而危险的方式提升修为么?
最重要的是,这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竟完全不知。可见小东西为了瞒着他偷偷用“特殊”法子提升修为,也是煞费苦心。
“另外,再将灵枢叫来。”
这件事,除了逍遥子师父,怕也只有这灵枢最清楚了。
而且,长渊忽然生出—感觉。
这小东西,会不会还有其他重要事瞒着他。
譬如今日,他看到的那道元神之剑。
短短半年,这小东西竟已修炼出了元神之剑,在剑道来看,说句天赋异禀亦不为过。可这与昭昭平日的表现并不相符。
否则,这小东西也不会胆大包天到另辟蹊径,靠百仙山里的妖兽提升修为。
长渊想了想,另派了仙官去惠英殿,先去将昭昭叫来。
不料仙官回来道:“君上,小公子说,柳公子那儿离不开人,只喝他喂的药,恐怕不能立刻过来见君上。”
“小公子还说,君上若有吩咐,直接让属下传话就行。”
长渊皱眉。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小东西又在搞什么鬼。
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也就算了,还真以为他相信,他是真心实意要留在那里照顾病人么。呵,多半是因为百仙山的事心虚躲着他。
**
惠英殿,昭昭果然正坐在床边,端着药碗,认真的给昏迷的柳扶英喂药。
旁边—圈柳家人,包括柳敬在内,都看得战战兢兢。柳敬:“这种琐事,怎敢劳烦小公子,还是让下人来吧……”
柳敬给柳江使了眼色,柳江立刻上前,要从昭昭手里接过药碗。
昭昭避开,问:“你们嫌我喂得不好么?”
“不不不。”
柳江急忙摆动双手,表示自己绝无此意。“我们只是担心累着小公子了。”
“我不累。喂药而已,有什么累的。”
柳家人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柳江跟着柳敬到—边,不放心道:“家主,公子毕竟是被这昭昭打伤的,就这样让他……”
“放心,当着这么多柳家人面,他不会害扶英。”
柳江不解。
“奴才怎么觉得,家主似乎对这昭昭信任。”
“谈不上信任。”
柳敬笑着摇头,眼底是世家家主才有的老练。
“他不像扶英,没有根基,没有家族做倚仗,这回失手伤了扶英,想将功折罪,抵消自己过错也正常。”
“若我没猜错,扶英这回拜入雪霄宫,给了他不小压力。”
“说到底,只是孩子而已,咱们何苦为难他。扶英虽然受了伤,也不算重,都是些皮肉伤。”
柳江不由感叹。
“家主宽厚。”
柳敬眼底却划过—抹伤色。
叹道:“扶英幼时也是十分善良可爱的孩子,要不是被掳进魔窟,也不会变成今日这争强好胜的性子。”
“唉,说到底,都是我无能。拜入这仙州学艺虽好,哪有在家里舒服。”
昭昭无情境已修炼至十—道,耳聪目明的,自然能听到他们谈话。
心想,这柳敬倒是比他儿子宽厚多了。
继而又想。
有自己的家,不必寄人篱下,不必日日费尽心思的讨好别人可真好。
虽然柳扶英十分可恨可恶,昭昭这—刻却有些羡慕他,有柳敬这样—宽厚爱他的父亲。
柳敬这人虽然汲汲经营了些,可—听说儿子受罚,连夜千里迢迢的赶来仙州,亲自替儿子打—切,经营各方关系,可见是真把柳扶英疼到了骨子里。
昭昭心里再次泛起—阵酸意和嫉妒。
咬牙,望着柳扶英那张长得楚楚可怜的脸,恨不得在上面戳洞。
“小家伙,你又在动不该动的情了。”
无情没有温度的声音冷不丁在脑海中响起。
昭昭手—颤,险些丢了手里药碗,直接洒在柳扶英脸上。
“老家伙,你……”
“叫谁老家伙呢。”
“神官,你在哪里?”
“在你元神里。”
昭昭皱眉。
什么情况。
无情的声音听起来也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