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比其他小朋友放学都要早,而且是由老师护送回家的。
绫织没能见到妈妈最后一面,警署出面立案调查,发现是自杀后就结案了,街上的血迹也早就被清扫干净。
她回到家的时候,洗衣机还在隆隆作响,阳台上的绿萝在怡然生长,糖糖蜷缩在笼子里啃着一捆干草。
父亲跟着相关部门的人员去领保险金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绫织,她以后就是你的新妈妈了。”
他们总以为她年纪太小,什么都不记得,很快就会忘记的。
居民区有户人家的大妈于心不忍,偷偷地告诉她:你妈妈是撞见了你爸和那个女人偷情才跳楼的。
年幼的绫织不知道偷情是什么意思,只是茫然地问:那妈妈是爸爸害死的吗?
对方结巴道:这……我也不知道啊。
等她再长大一些,妈妈的心理医生找了个时机,在私底下告诉她:其实你妈妈早就知道你爸出轨了,她的抑郁症也是因他而起的。
中学时期的绫织没有哭闹,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明白哭闹是没有用的。她只是冷静地问:那么,我可以起诉我爸和我继母吗?
对方语塞了:这……怕是有些困难吧?
现在的绫织看着卷宗上面的已结案,没有说话。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这张照片,小声地说:“……你好,妈妈。”
继母嫁进来以后,就把妈妈的照片一股脑全都扔进了垃圾回收中转站,美其名曰“这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再后来,等她长大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成了一段模糊不堪的回忆。
微笑、肉丸汤、午后晒好的被子和糖糖就成了她为数不多的全部。
绫织一点一点地摸着照片,她之前没来得及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父亲说她死的时候模样太惨烈,小孩看到了不好。
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
绫织一点都不感到害怕或者恶心,因为这是妈妈。
蓦地,她看到了什么,瞳孔微微地紧缩了起来,搭在照片上的手指猛地僵住。
奇怪——这张照片上的血迹扭曲得就像被人拖行过一样,组成了一种奇怪的图案。
而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紧接着,绫织想起了先前整理翻阅过的那些案件卷宗,她站起身,动作有些慌乱地开始翻那些文件。
很快,她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对比着几份案件卷宗,绫织认真地看了好几遍,终于,她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跳起来,冲出了门外。
可能是走的太急,再加上档案室的电子门年久失修,她被绊了一下,左腿因此咣的一声撞到了上面。
但绫织浑然不觉,她抱紧了手里的文件,一瘸一拐地拖着那条倒霉的腿,跑得飞快。
以至于冲进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警署的警员们都各自在认真地处理着工作,赵岳也在忙着给文件签字,令人奇怪的是,那三个哨兵都不在,至于萧麒,他正在翻阅着一些厚重的文件。
见她闯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
“出什么事了吗?”赵岳问,“还是说……档案室里有蜘蛛或是老鼠?”
前几天,警署的员工宿舍里才闯进了一只极为嚣张的褐家鼠,吓哭了三个一米九的壮汉。
萧麒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皱了一下眉。
“你的腿怎么了?”
绫织摇了摇头,她无暇顾及腿上的伤口,也不怕那些老鼠蜘蛛——她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经常处理这些小动物。
她只是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文件,半晌,她认真道:“长官,我想给你们看一些东西。”
第13章 荒地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之下,是一座矗立于大海的孤岛。
孤零零的小岛在风雨和浪潮之下摇摇欲坠,凶猛的波涛拍打着岸边,似乎随时随地都能用一个浪头把它淹没。
林启桢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心如死灰过。
好吧,如果不算上没有赶到Anna·Lee的演唱会的话。
今天一大早,大概五点左右的时候吧,林启桢躺下还不到三小时,就被萧麒一脚从床上踹了下来。
还没等他彻底清醒,萧麒又是一脚,把他连同安楠和卢娜娜全都踢进了这个虚拟的精神世界。
高等级的向导可以随时随地地创造出除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以外的虚拟精神世界,除了当做精神力的考核测评场地之外,还可以用于模拟训练。
上一次,林启桢被萧麒扔进一片虚拟沙漠里,他在里面鬼哭狼嚎了整整一礼拜,萧麒才把他放出来。
虽然在精神世界里,不用吃喝拉撒,全靠创造这个虚拟世界的向导的精神力续命,但高温的炙烤、昼夜的温差、和四处流窜的响尾蛇、沙鼠、沙漠蝎还是让林启桢自闭了足足两个月。
此刻,林启桢抹着脸上的雨水,目光呆滞地面对着眼前的疾风骤雨、波浪滔天。
——这个由萧麒领导的队伍,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他扭头看看另外两个队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安楠已经指挥着她的森蚺潜入水底,寻找这个精神世界的出口,卢娜娜则让她的圆脸鸡,呸,长耳鸮飞上高空,搜寻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