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前辈牵绊是什么,前辈说,让他等万灵花开。
谁知现在他没等来万灵树开花,倒等来了何汐亭。
七日前方衍的陌生浮现在他心头。
方衍有此变化,究竟是因为何汐亭的归来,还是因为他长久以来看到的,都是……
“在下棋?”
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出现在对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拂去软垫上的落叶,弯腰坐了下去。平日里形容得体、随时可以去大殿供人敬仰的仙盟盟主只简单冠了发,一身便装自然随和,在这片只有他们两个的凤凰林里,少见的让人感到亲切。
饶是方衍先来低头,何昼月气仍未消:“你来做什么?”
方衍上身前倾,从储物袋里掏出两个大盒子放在地上并打开:“这是三十道神雷,以及南溟十三洲建立后所有的南溟朱玉。之前是我没有照顾你的感受,昼月,不生气了好不好?”
何昼月垂下眼。
原来这些天,方衍是去找这些东西……
心中软了许多,可他还是道:“方衍,你知我不是为俗物生气。”
方衍往他身边靠了靠,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我知道,昼月是怪我偏心。”
何昼月不语。
方衍无奈道:“是我没想到,你们兄弟二人间嫌隙隔阂深到这种地步,以后我一定会注意。”
许是自幼听各位先人的爱情故事长大,又被师尊师叔师兄他们保护得太好,何昼月对感情的认识简单而纯粹。
喜欢就是喜欢,错了就道歉。
两个人有问题像现在这般说开便是,他们都有维护这段感情的心,没有什么不能面对。
他终于舍得去看方衍。
其实方衍的面相偏向多情,只不过平日里周身总是带有迫人的气势,没谁敢多看,如今气势一收,那双尾部上勾的桃花眼顿时荡起潋滟情意,像是潭够不到底的温暖湖水,时刻哄人投身沉溺。
何昼月松了力道,在靠上方衍的那刻猝不及防地问出一句:“方衍,你有没有想过结契成亲?”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方衍神色陡然一僵,顺势侧过脸与何昼月亲昵两下,将那点不然尽数化解,“闻十七问的?”
何昼月:“谁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
方衍故作沉思:“既然昼月有意,那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看看日子?”
何昼月的心彻底定了下来,轻声道了句“好”。
方衍哄孩子似的在他肩膀按了两下,探身将桌上那坛刚开封的酒提过来:“你新酿的?”
何昼月:“对,你先尝尝,我再去拿个酒盏。”
结契成亲的事只是随口一问,若他讲究这些虚礼,便早就提了,何需等到现在。
只是方衍当场认真考虑,说明对二人的感情是认真的。
这就够了。
师门的前辈说他和方衍有命定的姻缘。
万灵花开,牵绊方现。
等到万灵树开花时,他一定要好好瞧瞧,究竟是怎样的缘分才会让他在这万丈红尘中遇到方衍。
盖在心头的阴霾缓缓散去,何昼月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他到屋里挑了个成套的酒盏,悠闲地走了回去。
那边方衍正边喝着酒边看被他下死的珍珑。
他刚只想着满肚子的心事,酒还没尝,不由关心道:“味道怎么样?”
方衍举着酒盏,颇有兴致:“我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招醉的酒了。”
招醉?
何昼月凑过去闻了闻。
确实烈了些。
方衍:“酒叫什么名字?”
“思愁。”何昼月回忆了下酿酒时的步骤,检讨道“应当是黎枝放太多。下次……”
他话还未说完,被方衍拦腰一拉,直接栽进坚实熟悉的怀抱。
紧接着,一口醇烈的浊酒从唇缝间渡了过来。
何昼月枕着方衍的右手躺在地上,分外灼热的呼吸烫在他脖颈处。
方衍嗓音暗哑:“烈不烈?”
他口中应了一个肯定的字节,滚动的喉结随即被唇齿叼了正着。
宛如被狩猎与性命被彻底掌控的错觉让他浑身一紧,下意识按上方衍的肩膀,试图将人往外推:“会叫人看见……”
方衍含糊不清地笑道:“刚刚还说要成亲,现在却害怕叫人看见我亲你?”
何昼月从脸颊耳根,乃至衣领边缘的的皮肤烧了个通红,听见方衍的话,不怎么凶狠地瞪去一眼。
方衍也不急,逗完后又耐心地哄着:“先是我去南溟你去长临分隔了许多天,又闹了七天未见,昼月,我很想你。”
何昼月推拒的力道小了下来。
凤凰林蔓延不断,像没有尽头。
何昼月视线里是满青涩未开红,渐渐的,那一朵朵花苞开始被水雾遮挡。
在他被拖进深海的前一刻,天边划过一抹突兀的深蓝。
是玄鸟!
何昼月猛地惊醒,从浪潮中翻身上岸。
方衍像是察觉到何昼月的变化,微直起身:“怎么了?”
还好二人外袍都没来得及脱,何昼月努力平复气息:“抱歉,我有些要紧事……”
方衍眼尾一弯:“你确定,这种时候?”
何昼月避开了方衍的目光,这种时候离开是不太好,但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