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然不可否认的是, 如果他不是亲自在身边和容易舰队一起经历了一切,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驻军分支指战员,在有幸逃离星野东区的宇宙潮汐、重新和联邦获得联系之后, 看到这一切的他也一定会选择相信马丁和联邦政府拿出来的态度。
而这些又构成了他们眼前更进一步的危机。
求援已经成了几无可能的选项,甚至于他们都不可以主动暴露自己的所在。
哪怕他们不管不顾的公开自己所看到的所有情报,结果却可能是完全相反的效果。唯一正确的答案可能因为那些诬蔑成为整个联邦绝对会首先避开的选项。那样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于要靠那些竭力发声来扭转容迪和基思的公众形象, 更是绝无可能。
说不定他们还会因此受到其他幸存驻军的误会, 而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当然, 这之中最让人不可置信的,还是马丁此人的毫无底线。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现在这一切,他自己一定都能知道空洞在背后的影响。但他还是选择昧着良心, 把一切往更糟糕的方向推动。而他这么做的目的直白而残忍。
如果联邦高层真的相信了这套说法,后果不言而喻。
基于容易基地可能组织的力量,以及星兽潮遍布星野东区的判断,军部的先遣部队很可能对空洞的重兵封锁线毫无心理准备。这样的代价会是什么?
“这真是太荒唐了!”基思气极反笑,“这样的人渣竟然还能重新获得公众的认可!”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塔伯语气沉重的问。
“我不意外马丁会使出这样的下作手段,他想要给自己脱罪,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反正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除了自己以外的那些生命。”基思怒道,“但我不明白,威尔克将军怎么可能会叛变!无论如何他不可能背叛国家!”
“把罪名都推到我的头上,并不等于就背叛了国家利益。”容迪忽然语气冷静的说道。
“什么意思?”基思闻言深思,“你是说,威尔克不见得和马丁是一路人?但最后却作出了同样的表态?”
“如果刃部的人知道我也不在舰队之中,他们突破看守、救出马丁、夺取权利就是完全有可能的。至于那些改口的人,本来就不算站在我这边。如果反对还有好处的话,顺理成章。”
“但维尔克能有什么好处?回到军队吗?”基思摇头,“这不太可能。但除此之外,威尔克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了。”
“或者说根本不是因为好处,而是为了回避坏处。”
换位思考,维护容迪对威尔克而言,既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他真正需要的,是把东区里的情报通知给有需要的人。
如果按照他们最初的预期,威尔克主导的舰队回到联邦将会带回去两个消息。一是空洞入侵东区,必须立即采取反应;二就是马丁的渎职才引发了所有的连锁反应,星野管理局的正当性也会立即受到质疑。
“威尔克不太可能包庇马丁,但……如果有更高层的力量向他施压,情况或许就会更加复杂。”基思也肯定了这个猜想。
“更上面有人要保马丁,又或者说,他们真正想要保存的是星野管理局的这个制度吧。”如果马丁的罪行一旦公开,容迪身在东区不受影响,但希尔维和隐隐准备站到他身后的新兴派很有可能就此大做文章。
任子墨开口道:“说不定背后还有空洞的手笔,别忘了暗子的存在。他们完全可以协助误导所有人的看法。”
“不见得是误导,而是愿意这样相信吧。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不是吗?抓马丁并不能解决宇宙潮汐。”容迪洞察,“但仇视容易可以迅速安抚所有民众,而后集中力量。”
容迪对此有过心理准备,幸存不可能依赖敌人的仁慈。但当时他也确实不能把人都带在身边,或者干脆杀掉。
做不到的事情就干脆不去纠结了。
而被诬蔑也不是他最重视的问题。猛犸、美侍和满飞航的情况才是真的超出预期。
那些消息最好不要是真的,否则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
通讯室里的氛围变得极其压抑。
事实对人的打击毋庸置疑,但最糟心的是,他们再愤怒,都不能选择就此停下、干脆抛开这件事情。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就牵绊在这最危险的前线,才会更觉得那些背后捅刀的人面目可憎。
“那现在的情况怎么办?我们还是不能冒险联络任何人。但也不能就这样让联邦一直蒙在鼓里。做错的事那些人,但不能因为这个放弃其他所有无辜的人。”基思烦躁地压着怒气,逼着自己冷静,“军部是有可能听了维尔克的私下汇报,知道了空洞的参与。但他们一定不会料想到空洞的战略如此之广泛。前面失手的那些侦查团队也没有生还的机会。关键是接下来要怎么打赢这场仗。”
“如果没有马丁这一出,你原本准备怎么做?”容迪反问,“军部里还有你能完全信任的人吗?”
基思又一次卡住了。
“你是刘上将的亲信,那刘上将还有盟友吗?”
基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后面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
“走到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卡住我们的无数卡点都不只是马丁这个人的问题。希尔维他们想要推翻这个制度是完全有道理的。”任子墨慨叹道,“它的害处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有帮助的地方,是个绝对的毒瘤。如果不能察觉到这个问题,就算这次的危机克服过去了,以后也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和第无数次。这样的联邦不值得我对它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