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又将灵石链收起,道;“这是你出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好好做,等你回来,哥哥给你做庆功宴。”
“好的呀。”裴惜惜笑道。
大古默默跟在两人身边,见两人说话告一段落,插嘴道:“恭喜。”
“谢谢大古前辈。”裴惜惜礼貌地应道。
到了掌刑峰随机传送阵,一行人各出三块上品灵石镶嵌在阵基上,阵法上边纹络依次亮起,白光裹住阵中六人,须臾,白光消失,阵中人消失不见。
裴惜惜一行人此时到了距离太渊宗西面的一处小山脉,距离九星岛,反而比太渊宗更远。
裴惜惜取出地图,笑道;“这算是绕远路?”
大金道,“这很正常,你多出几次任务,就习惯了。”他凑到裴惜惜身边,点点地图,道:“我们现在在这儿,去玉云城乘域舟。”
南域到东域的域舟,会经过玉云城。
大古补充道,“走传送阵快是快了,但要花费的灵石不少,犯不着。”
东一没参与话题,一马当先,在前边带路,另外两人,云八和后山没怎么说话,云山能瞧出与大金大姑不熟,后山是金丹,应该就是进行考核任务的新人。
出了山林,东一喊道:“云袅。”
“哎,来了。”裴惜惜走到东一身边。
“走了。”东一开口。
裴惜惜扭头望向大金大古他们,道:“不一道了?”
“不了。”东一开口,“形象不同,凑在一起,更醒目。”
裴惜惜瞧了瞧大金大古那边奢华浮夸的打扮,再看看她和东一穷酸打扮,默默跟上东一。
确实,截然不同的画风凑在一起,只会引人注目。
这处山林距离玉云城还有一定距离,不同于大金大古他们可以乘坐奢华的灵器,裴惜惜和东一乘坐的,是东一背着的那柄朴实无华的剑。
有多朴实呢,外观犹如炼气士初入道时的那种百炼青锋,一块下品灵石能买十把的那种。
不过也就看着朴实,坐在上边还挺稳,外边设了结界,高空中的罡风与阳光都恰到好处,犹如春日融融。
裴惜惜坐在剑上,与东一联系感情,“东一前辈,咱们去九星岛,是以散修身份去吗?咱们要加入九星岛?”
东一头也未回,道:“叫我叔叔,咱们姓原,平原的原,是一对散修叔侄,前往九星岛讨生活。”
裴惜惜喊道:“叔叔,这个身份,不好接近其钧元尊吧?”
“咱俩修为不高,没法让九星岛破例收咱俩为长老,而正常途径入九星岛,过不了九星岛入门试炼。各宗都有检测奸细的手段。”东一慢吞吞地开口。
“明白了。”裴惜惜颔首,“其钧元尊的道侣,是名元婴真君,可以从他道侣身上入手。”
东一颔首,道:“可以试试。”
过了片刻,他道;“其实,你主要任务是提高修为,暗桩任务是顺带的,不必将暗桩任务看得太重。”
“诶?”裴惜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任务没完成,没事吗?”
东一道:“越是刻意,越容易引人注意。”
裴惜惜点头。
到了玉云城,东一先带着裴惜惜前往飞舟处,不过他们运气不巧,上一趟域舟刚离开,下一趟域舟得等半个月。
东一带着裴惜惜前往客栈,选择最低档的双人房。
期间,裴惜惜默默观察东一,记住他的行为举止,并暗自揣摩他一举一动背后的含义。
她外出历练机会不多,比不上东一老练,自然只能跟在东一后边默默学习。
东一察觉到裴惜惜的留心,时不时出口指点。
入住客栈后,东一也没待在房间内,而是带着裴惜惜前往一楼大厅,点了壶茶水,默默收集周围修士出口内容。
似这档次不高的客栈,入住这儿的都是没多少灵石与背景的散修,这些散修碍于见识,很多事都不会知道,嘴中说出来的,都是过了几道手的消息,但也有一些事,因为他们无知,而随意说了出来,这时就需要修士自己去判断。
堪称大浪淘金。
东一和裴惜惜在客栈喝了十天茶,并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一些好笑的传闻听了不少。
什么四域大会惹来飞天螳螂,是因为大器门高价卖法器,惹来天爷震怒,气运到头了;什么鬼哭林聚集那么多大能,是因为鬼哭林有进阶仙尊秘闻,所以很多大乘修士都跑到鬼哭林去;什么太剑宗修炼太危险,修炼不合格就会被师长斩杀,谁谁谁的二大爷的三姑姑的儿子的外孙女的邻居的女儿就是太剑宗的,三十年前加入太剑宗,现在人没了……
就在裴惜惜以为今日也要听些无用的废话时,这时外边忽然走进来一名红光满面的筑基修士,他扬声道:“老板,来一壶二品碧峰茶。”
客栈里不少修士认识他,调侃道:“哟,三子,这是去哪发财了,说起话来,这么阔气。”
“嗨,最近是发了笔小财,有个冤大头问我几个问题,就给了我一大笔灵石。”那修士美滋滋地开口,“足足一千下品灵石呢,我在外边辛辛苦苦抓三个月的妖兽,寻半年的灵草,都未必能赚这个数,最重要的是,还不用成本,可不是发财了?”
这筑基修士这般大喇喇地说出来,也是因为一千下品灵石数目不算太多,不至于引起修士嫉妒,生出贪心;再则他家世代生活在这,周围都是熟人,也犯不着为了区区一千下品灵石,而对他下杀手。
故而,他大大方方地将数目说了出来。
旁边有修士嘀咕道:“我怎么遇不上这样的冤大头。”
三子给自己倒上碧峰茶,笑道:“我财运来了呗。这老天要给你送灵石,挡也挡不住。”
“那个冤大头问了你什么问题?”有修士好奇地问。
“你们还记得十年前,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个貌美女修吗?”三子暧昧地眨眨眼。
其他人都会意地轰然而笑,“记得,谁不记得?那么漂亮,想忘也忘不了啊。她怎么了?”
“她呀,捡高枝了,嫁入大宗门,人家大宗门过来查她呢。”三子开口道,“那问我话的冤大头还想瞒我,就他那大宗门弟子的高傲劲,瞒得过谁?”
“那你怎么说的?”
“我自然是说好话啦。宿前辈好歹与咱们当过一段时间邻居,而那冤大头呢,态度忒讨厌,好似跟我说话,有多纡尊降贵似的,我就告诉她,宿前辈冰清玉洁,整日闭关不出,鲜少与外边修士往来,最是洁身自好不过了,嘻嘻嘻。”
“干得好三子。”有修士拍手称好,又道,“你说他就信啊?”
三子摊手,“谁让他傻,问的都是邻居呢。”
那女修是修欢喜道的魔修,附近邻居谁没和她眉来眼去过?当然,她只看得上元阳尚在的金丹修士,能入她门的,也是这些修士。
不过,偶尔兴趣来了,她会指点指点低阶修士,口上撩一撩,附近修士,都受过她的恩惠。
不管是想着不败一桩姻缘,还是感念她之前的指点之恩,或者数夜恩情,就没有说坏话的。
三子又道:“大家都是街坊,要是还有冤大头来问,你们知道怎么答的吧?”
“自然自然,宿前辈好歹是我们玉云城出去的,谁会拖她后腿。”其他修士都暧昧而了然地笑。
“对了,宿前辈嫁到哪儿了?”
“九星岛吧。”三子道,“我不太确定,那冤大头将能证明身份的宗服和玉佩都收了,但我听他口音,有点像环岛那边的,不是九星岛,也该是九星岛附近的二流宗门。”
“哟,如果是九星岛,宿前辈也太厉害了。”
别看他们对大宗门弟子一口一个冤大头,但他们心底对大宗门,还是很敬畏的。
东一这时与裴惜惜传音,道:“其钧元尊新娶道侣,姓宿。”
裴惜惜讶然,“这么巧的?”
东一道:“待会儿问问,便知道。”
三子喝完茶,转身离开。
裴惜惜刚准备动,东一传音道:“不急,喝茶。”
裴惜惜按捺,喝了一口茶。
东一开口:“你行事太急了。在不确定他是故意,还是巧合的情况下,别轻举妄动。”
裴惜惜眸光微动,歇了跟上去的心思。
确实,这人这般大喇喇地说出,可以说他是性格如此,迫不及待来炫耀,更有可能是别人让他这么做,钓出对其钧道侣有兴趣的鱼。
两人淡定地喝了一壶茶,东一起身,道;“走吧,去小二酒家买杏花酿,听闻他家杏花酿一绝。”
东一这话没有压低声音,旁边修士都听到了。
其中一个筑基修士笑道:“小二酒家的杏花酿不行,唬外地人的,要喝正宗的玉云城杏花酿,还得去颜氏酒家。”
“多谢。”东一朝那筑基修士颔首,又问,“颜氏酒家在哪里?”
东一和裴惜惜修为都压制到筑基,这也是那筑基修士敢搭话的原因,他见东一这般好说话,将颜氏酒家的位置说了,又道:“道友,我见你天天下来喝茶,是等人还是?”
东一道:“等域舟,怕错过了消息。”
那筑基修士笑道:“道友你这法子有点笨,还不如花几块灵石,请城内那些小向导通知,为了这些灵石,他们很乐意过来通知一声。”
东一道:“请人到底不牢靠,我之前也这么做过,但我有个对家瞧我不顺眼,用双倍灵石买通那个小向导,害我错过域舟,这样的教训,一次就够了。”
“那道友你够倒霉的。”那筑基修士眼含怜悯。
东一朝他点点头,走出门外。
裴惜惜忙跟上。
出了客栈,东一往颜氏酒家方向走去。
裴惜惜问:“真去?”
“做戏做全套。”东一开口。
裴惜惜跟在后边,经过一处酒楼时,裴惜惜瞧见那个三子喝得醉醺醺的,嘴里说着胡话,细听过去,说得依旧是宿姓女修以及大宗门过来调查的故事,只是说辞变了,且含含糊糊的,像是要保密,又因为喝酒而泄露了出去。
裴惜惜明白了,这修士是故意外泄这事。
她佩服东一老练,也反省自己顾虑不周全。
她忽而想起之前东一与一筑基客气搭话,她问:“那搭话的筑基,有问题吗?”
东一睨向她,道:“你怎么会这般问?”
裴惜惜开口:“总觉得,你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东一耐心地开口,“那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对话,而是谨慎行事。不管他是有意刺探还是闲聊,你都得打消他的疑心。忘掉自己的任务,你只是个普通散修。”
裴惜惜点头。
东一又道:“不过,你没猜错,那筑基修士有问题。你留意到没有,三子进客栈,与这人先有了眼神接触,之后他几次起哄问三子问题,与三子掌控话题节奏。”
裴惜惜恍然。
去了颜氏酒家,东一买了十几坛杏花酿,又和裴惜惜回到酒楼。那筑基修士还在,他瞧见东一,问:“买到酒了?是不是味道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