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疑难杂症都…”师无仪拖长音调。
沈纵忍不住看向他。
“都难得倒我。”
师无仪洒脱一笑,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沈纵:“……”白瞎了他的期待。
眼看距离谢沉渊的房间越来越近,沈纵停下脚步。
“无仪兄,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师无仪抱着猫,也停下了脚步,热心问道:“沈兄,你我之间无须客气,直言即可。”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纵拿出银子放在师无仪的手上:“实不相瞒,这药是我喝的,前几天受凉了就住在这药馆里,然后我这人又怕苦,无仪兄,辛苦你出去帮我买几包蜜饯可好。”
师无仪收下银子,摸了摸猫的背,作思考状:“好吧。”说完,就慢吞吞的从后院出去了。
沈纵快走几步,特意饶了一圈才打开房门,随后关紧。
“沉渊,我回来了。”
屋内没有人回应。
沈纵心里一紧,把药放在桌上,朝后室一看,床榻上空无一人。
谢沉渊去哪里了?
他眼睛受伤看不见又带着伤,他能去哪里?
况且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
沈纵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发现上邪剑也不见了。
天色已晚,谢沉渊究竟去了哪里?
沈纵忧心忡忡的站在房间里,很是不安。
………
“卖甜豆包子,三文钱一个。”
“客官,辛子汤要不要来一碗?”
“阳春面,热腾腾的阳春面。”
普通人家的小摊子陆陆续续的摆到了街边,吃食二三家,在夜色里透着淡淡的温情。
陵川城的妖族风波似乎停止了。
谢沉渊站在街角听着不远处热闹的声音,微拧眉,
他的上邪剑正在发烫。
沈纵刚出门不久,谢沉渊就感受到了上邪剑的异样。
它在无声的嘶鸣,剑身灼热无比。
就像是有个绝世凶魔藏在它的附近。
从未见过上邪剑这般模样的谢沉渊下意识的握剑,出门巡查妖魔踪迹。
可是,为何没有?
医馆附近没有妖魔气息,小街上也没有,干干净净的。
谢沉渊“看”着前方,手里的上邪剑越发炙热。
为什么会这样,周围都是凡人,那妖魔呢?
妖魔是谁?
谢沉渊后退一步,踉跄的撑住粗糙的墙边,面色愈发苍白。
掌心的上邪剑陡然戾鸣,在安静的夜色里几欲刺破苍穹。
谢沉渊紧紧按住上邪剑,呼吸不稳,剑鞘似被火烧一般,热度惊人,掌腹处没过一会就烫至皮开肉绽,周身灵气崩溃散作一地,青光映亮了这一方天地。
“快走,快走,前面有修士发疯了。”
“大家快跑啊。”
“哎,你们还没给钱呢,郑二!你给我站住!”
“当家的,你快去通知护城卫。”
“那人好像……”
原本热闹的人群被这异样一吓,匆匆忙忙间只剩几句带着惊惧的话语便一哄而散。
谢沉渊攥紧上邪剑,眼前一片漆黑,神志昏沉,也不知走到了哪里,脑海里都是大道门的门训以及第一次得到上邪剑后,师父勉励他的话。
“吾辈修士,自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以正天下大道。”
“清远啊,你以后可要好好练剑,这样才不枉费掌门师兄送你的这把剑,知道吗?当然了,你师父我也很期待你长大以后斩妖除魔,做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你是大师兄,要为师弟师妹们做一个好榜样。”
………
沈纵是在一家偏僻的屋舍下找到谢沉渊的。
年久失修的屋檐滴滴答答的落下雨水,尽数落在了他的衣袍上,墨发潮湿,连蒙眼的绸布都洇出了水痕,勾勒出了姣好的眼睛形状,他持剑而立,握剑的手紧紧的,仿佛在抱着他唯一的东西,就连掌心血肉模糊一片也不在意。
“谢沉渊。”
沈纵很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出去,为什么不回药舍,为什么受伤了还拿着剑。
可话临到嘴边,哑然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
“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我带你回家。
一个小时后。
沈纵低头看着谢沉渊被自己缠上层层白布的掌心指腹,努力让自己声音变得正常一点:“你是不是傻,那上邪剑都那么烫了,你还拿它,疼不疼啊。”
谢沉渊泡在药浴里,闻言微侧头。
虽然是美人入浴图,但沈纵现在一点欣赏的心思也没有,他的手到现在还有点抖。
上邪剑无缘无故烫成那样,把谢沉渊掌心的血肉烫的发焦发黑,就在他哆嗦着想去外面拿药膏的时候,谢沉渊就用那张镜花般的沉丽脸庞撕下了坏掉的肉,露出了白茬茬的骨和鲜红红的血,表情一点也没有变,仍旧清冷苍白,仿佛不是他的血肉一样。
“别,你别说话了。”沈纵站起来,一点也不想知道谢沉渊疼不疼的问题,内心一片拗火。
他不疼,他疼行了吧。
他现在眼睛珠子都在疼。
沈纵转身,他怕迟一点自己又要没出息的眼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