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不太体面,便宜弟弟颧骨一片乌青, 外套皱成一团,衬衫的领口被撕开一半,胡乱挂在他身上, 他只能用手扶住。就这样,他还是一脸冷笑,嘴角挑起,表情挑衅地对着他对面的男生。
对面那个男生看起来可就比便宜弟弟体面多了,头发整齐光滑地苍蝇能在上面劈叉, 穿着整齐的全套衣服, 打着整齐的领带,就是马甲的颜色与便宜弟弟不同,笑容得体, 端坐在校长对面的椅子上。
便宜弟弟与之相比,就像一个毛头小刺猬。
在来的路上陆斯恩已经听说了这件事的原委,简单来说,就是便宜弟弟把一位同学打了,殴打的还不轻。据说他在晚餐时间突然暴起,把一个盘子重重砸在了同学的脑袋上,然后又扑上去狠狠打了几拳,要不是阻止的及时,他可能这会儿已经把叉子插进了同学的眼睛里。
他们这种贵族公学,都是全住宿制,军事化管理,便宜弟弟刚到13岁入学年龄。之前因为家里的事回来一趟,没想到刚回到公学就搞出来这么大的事。
看见陆斯恩进来,面色严肃的秃头教师还没说话,那个坐在对面衣着光鲜的男生就先开口了。
他用手扶了扶领带,露出了一个骄矜客套的笑容,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陆斯恩一看到这种笑就头痛,这段时间从他面前过去的人都挂着这种笑并且尝试教会他。
“嗯,你们好啊。”陆斯恩走进去,有点尴尬地傻笑了一声,刚笑完他就有点后悔,这实在是有点傻。
果不其然,孔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上上下下把陆斯恩打量了一遍,用手拂过自己的银扣子,抢在黑衣教师之前开口了:“西蒙斯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谈这件事,我真的很震惊,对一位同学施以暴力,这是毫不绅士、体面且光荣的。”
便宜弟弟在旁边冷笑一声。
陆斯恩直觉他接下来没好话,赶快赶在所有人面前开口。
“那个......对不起啊,需要赔医药费吗?”
孔雀眼睛里的轻蔑几乎要掩饰不住了,他轻轻笑了一声,拖着长调子:“看来您可能不懂这里的规矩.......”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那一声就像是在耳边炸响的惊雷,连着整栋建筑都在脚下晃了晃。
黑衣服的教师眉头皱的更死了,他摇了摇手边的铃铛,叫人出去看一看怎么回事。
没等出去的人回来,就有一个人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从衣服到头发都诉说着他的慌张。
“不......不好了校长!地下室里有......”
教师皱了皱眉头,“仪表!”
“......有个怪物。”报信的终于喘匀了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黑衣的教师站起来,明显对于这种说法不屑一顾,雄赳赳地往外走。孔雀理了理衣服,自然的跟在后面。
陆斯恩见状也想跟过去,没想到便宜弟弟一把抓住他,瞪着一双僵尸眼眼睛:“哥你傻啊,趁着他们有事,咱们赶紧跑,回家啊!”
陆斯恩心说你这会儿反应还快起来了,接着反手就敲了他脑门一下:“你今天跑了,咱们家又不能跑,还不是得回去。”
便宜弟弟大概还没有感受过这种暴力关怀,捂着脑门,满脸震惊。
更何况我必须得跟过去。陆斯恩在心里补充,他看到的场景和其他人都不同。
在那声巨响之后,他看到巨大的黑烟从地下蔓延出来,顺着砖缝,沿着墙面攀爬,弥漫在整栋建筑里,缠绕在每个人的身上。
黑烟带着恶意与怨毒,那是一个灵魂堕落的邪恶。和他母亲的一样。
在普通人眼里是什么也看不到的,那些黑烟无色无味缠绕在他们身上,所有人都毫无察觉。
陆斯恩清楚,他能看见是因为他罕见的高灵感。这段时间,他在补课之余就半夜钻进被子里恶补梅塔特隆提供的神秘学知识,所以他决定跟上去看一看。
陆斯恩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跳下来,快步追上前面的人,一边在心里念叨梅塔特隆赶快出来,一边一把拉过来老管家让他回去找人。
这段时间梅塔特隆为了调查世界之眼的事情每日行踪诡秘,两三天都见不到一次。
如果下面的情况很危险,那他大概率是应付不了的,还得靠梅塔特隆救命。
便宜弟弟迈着小短腿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恼怒地大喊:“陆斯恩,你跑慢点!”
陆斯恩没理他,跑到地下室闯进去,一看就愣住了,紧跟着过来的便宜弟弟也蒙在原地。
地下室里有个怪物。
说是在地下室里也不准确,准确说是在地砖下面的下水道里。
正在往外爬。
它的身躯过于庞大,身上是肿胀起来的外皮,往外爬的过程中,旁边的砖不断被挤碎,四处崩裂开来。
一块碎砖正好跳起来,正中黑衣教师的脑门,他翻了个白眼,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露出了后面的孔雀。
孔雀终于绷不住脸上的优雅,花容失色,看起来也想尖叫一声晕过去。
陆斯恩上去就扇了他一巴掌,又摇晃了几下把人摇醒:“别晕,我要你帮我,都晕了都得死。”
孔雀虚弱的睁开眼睛,像一朵风中的小白花一样摇曳了几下。
陆斯恩不得不又给他一下,帮助他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