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家的长辈们被送走,已经是晚上。张成恩因为觉得丢脸,跟周景言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张念慈匆匆离开。周景言也没有挽留。张念曦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夕阳缓缓下沉,然后黑夜降临,世界漆黑一片,就像自己的人生,经历了短暂的明亮灿烂之后,此时重新归于黑暗。
“在想什么?”周景言开门的时候,看着张念曦一直望着一个地方便开口问道。张念曦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周景言已经换了睡衣,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
张念曦没有回答,周景言便走进来,掩住房门,将手里的馄饨放到张念曦的面前:“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张念曦不由得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周景言,迟迟没有拿起勺子。
周景言见状,展颜一笑,勾唇道:“放心,里面除了应该放的调味料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你可以放心吃,毕竟我也没有给我的新娘饭菜里下药的习惯。”
张念曦不寒而栗:“那上一次是怎么回事?”“这就要问你的姐姐了,”周景言挑了挑眉,忽然靠近张念曦,凑在她的耳边道:“我以为你已经明白,做周太太最要紧的,就是要懂得察言观色。”
张念曦心里一阵作呕:她原本以为,周景言虽然是商业有名的人物,但是实际上是以为再温和不过的谦谦君子。可是她这时候才发现,之前这么认为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商界杀伐不逊于古代战场,想要谋求一席之地,都不知道要耍多少手段,像周景言这样占据了半壁江山的人,怎么可能一尘不染?只不过,他会把自己喝了血的爪牙藏在雪白的皮毛下以此来蛊惑人心而已!
“今天你在众人面前的一番表现我很满意,虽然知道一个字都不是真的,但是我还是愿意为之动容,”周景言看着依旧不做反应的张念曦,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表情,但是又稍纵即逝,重新挂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你心里到底想着谁,或者是想要用一辈子护着谁我都不介意,但是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现在既然是我的妻子,就应该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什么本分?”张念曦看着周景言,眼里的不屑和愤怒一览无余。“第一件,就是不要用这样的眼神对我说话,”周景言忽然伸出手,重重地捏着张念曦的下巴,云淡风轻地命令道:“给我笑。”张念曦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周景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看着她疼痛的神色,露出了更加轻蔑的表情:“既然愿意为他献身,就要知道现在的处境——笑。”
张念曦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在周景言的逼迫下,不得不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带泪的微笑。周景言满意地松开了张念曦,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温柔:“真像……”他喃喃自语道。真像?像谁?张念曦很想问,但是很明显,今晚不是一个好时机。
夜已经深了,床头的百合花已经打了卷,一切都倦倦的。明明是新婚之夜,张念曦和周景言之间却势如水火。那一个勉强的笑容过后,周景言便松开了张念曦。但是张念曦浑身神经依旧紧绷,根本不敢有一丝松懈:要是周景言真的要留下来,那她应该怎么办?总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和周景言同塌而眠!
但是,就在张念曦攥紧了床单,表面上正在看着周景言,实际上在疯狂思索对策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周总,您睡了吗?刚刚老爷和太太打电话过来了。”周景言的助理站在门外道。“我这就过来。”周景言看了张念曦一眼,便转身拉开了房门。看着周景言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张念曦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她连忙站起来,提着蓬松的裙摆,走到卫生间把婚纱脱下来,换成了裹得严严实实的睡衣。但是就在张念曦准备把婚纱收到衣柜的时候,忽然发现,婚纱上的绣花,和今天在婚礼现场看到的装饰花是一模一样的,就连今天周景言礼服上面的胸针,都是和着婚礼搭配好的。
“怎么会这样呢?”张念曦手指抚过婚纱上的花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如果说这场婚礼的每一处细节都是如此细致,她也许就不怀疑什么了。可是明摆着的,周景言自己对这场婚礼都根本不上心,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都是巧合?“不,不可能是巧合,如果说是偶然,也不可能会重合这么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当天晚上,张念曦没有上床,就坐在沙发上心惊胆战地等了周景言一晚上,他送来的东西也没有吃。但是庆幸的事是,周景言自从离开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也许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张念曦总算是稍稍放了心:这新婚第一晚,总算是被她熬过去了。
她这边一夜未眠,江寒那边也不好过。温迪和陈明早已经等在了江寒家里,想要等江寒把张念曦带回来,两个人好好给张念曦道个歉,谁知道,张念曦没等来,直等到了抱着小芒果回来的江寒。
温迪二人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阿寒,念曦没跟你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江寒看着两人急切的表情,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没有变故没有意外,他计划好了一切,把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算了出来,但是唯一没有算出来的,就是张念曦根本就不愿意跟他走。
“这怎么可能呢?”温迪连忙道:“我知道念曦,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阿寒,你确定这是念曦的话?她是当着你的面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