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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恩断义绝
    张念曦抬起头,目光落到了摆在桌子上的一大堆玩具道。
    “小芒果?”周景言笑了:“我听可染说了,是你给孩子起的小名,很讨人喜欢。”
    周景言拿着电话,试图回忆起那时候在医院看到的小孩模样,但是他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样子了。说出口的赞美,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毕竟,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对情敌的孩子还抱着真心喜爱的心情,哪怕是周景言也不例外。
    但是张念曦听到了这句赞美,却很高兴,漆黑的瞳孔里都带着浅浅的笑容,说不出的好看。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话题很快又回到正轨。周景言也说出了来意,询问张念曦是否愿意一直留在江寒的身边,如果她不愿意,周景言可以现在就把嘉华给张念曦打理,毕竟,张念曦才是嘉华真正的掌舵人。
    张念曦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当周景言想要听到她的回答时,她又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片刻。
    或许,是因为那一桌子的故乡味道,或是有意保留下来的陈设,或是现在被张念曦握在手里的一条婴儿裙——总之,原本就坚定的念头,在这一刻,忽然就动摇了。
    “念曦,如果你现在理性思考,就知道留在江寒身边,是完全不可取的,他现在只是因为胜负欲,或是再加上几分愧疚感,所以想要让你留在身边,你如果心软一次,无非是给他一次伤害你的机会而已。我不想你以后过得那么辛苦。”
    “景言,”张念曦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深吸一口气,道:“有时间我们见一个面,我一定会好好管理嘉华的。”
    不能再犹豫了,张念曦想,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不能够再像以前一样,把自己余下的人生,像一个赌徒一样,全部交给江寒了。
    江寒并不知道张念曦现在做出了什么决定——他被张念曦气得离家以后,便直接去了公司,刚走进办公室,温迪就走跟了进去。
    相比于在张宅,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的风情,温迪现在上半身穿着一身干练的小西装加包臀裙,眉眼之间带着可以搅动风云的气魄,和当初为了江寒,直接从国外回来的温迪大神一模一样。
    “她呢?没来吗?”温迪见办公室里只有江寒一个人,便问道。
    “美国有几家公司对你印象很好,你挑一家,即刻起身。”江寒答非所问。
    聪明如温迪,怎么会不知道江寒现在在说什么,但是她挑了挑眉,笑道:“还有呢?”
    “陈明会和你一起去。”江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终于抬眼看了一眼温迪。
    “好啊,”温迪点点头,将手上的文件全部放到了江寒的办公桌上,然后对江寒勾唇一笑:“完全没问题。”
    “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可以送你们。”江寒拿过最上面的文件,开始浏览上面密密麻麻额百分比和数字。
    “你就这么想让我们消失在你眼前吗?”良久之后,站在江寒面前的温迪,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以为她可以潇洒的一走了之,就像他当初不管不顾地回来一样,但是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江寒放下手里的文件,黑曜石一般的双眼毫无感情,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气:“我的孩子,差点死在你们手上,你手上沾着多少脏东西,还敢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温迪心虚地抬起头,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想过伤害你的孩子,我只是——”
    “从今天起,你在江氏所有的职位全部被罢免,”江寒道:“要是有其他的事情,去找我的律师谈。”
    这一番话,已经绝情至极,温迪连站都站不住了,她堪堪扶着桌子,保持着仅剩的尊严,一双凤眼里少见地浮出水雾。
    “知道了,江总。”温迪垂下眉眼,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
    九月的城暑气逼人,地面温度已经达到了将近四十度,每一束滚烫的阳光落在皮肤上,都像烙铁一样,烫的人皮肤发疼。
    温迪拎着包,无精打采地走在散发着热气的柏油马路上,脚步逐渐由稳健变得踉跄。正午的阳光太过毒辣,她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但是一颗心,却像浸在雪水里。
    她正走着,忽然眼前出现一片阴影,她抬起头,恍惚中看到了陈明的脸。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陈明的手握紧了又松开,终于在温迪马上就要站不稳的时候,握住了她的肩膀:“车上有空调,有事上车再说。”
    “真是个傻孩子,我没事,死不了,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温迪抬起手,想要拍拍陈明的头,这时才发现,陈明已经长得很高,她需要垫脚,才能做那个小时候经常做的动作。
    陈明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小的,温迪和江寒都把他当弟弟看待,没想到不知不觉,当初那个小屁孩,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
    “对不起,连累你了。”温迪终究是没忍出,嘴角耷拉下来,认认真真地跟陈明道歉。
    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他们三个人,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先上车。”陈明说完,就要把温迪拉上车。不带着笑容的脸看上去有些冷酷,是一个成熟大人的模样。
    温迪想要挣脱,但是陈明的力气太大,她又体力不支,身体软的像棉花糖,所以轻易地被陈明赛上了车。
    凉气扑面而来,温迪愈发不清醒,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眼前一片模糊,她时而看见十年前,站在她面前的江寒,又看到一个决绝的背影,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景交替,折磨得她想要痛哭一声。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轻轻地将她圈在怀里——说是圈,是因为那人的胳膊和她隔着一定的距离,一点儿都没碰到,可是偏偏,她又被圈在其中,鼻息间是淡淡的橘子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