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之前咱们也去了死者家里，他老婆一问三不知，就差连家里装了摄像头都不知道了，能有什么收获？”
    齐晗抱着手臂坐在一旁，怀光正在查询死者的家庭电话。
    “你会在自己家里装个摄像头吗？”
    徐川一愣，随即拍拍九哥的肩，“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就那么大的地方，装什么摄像头啊……你说是吧？”
    九哥睨了他一眼，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你家就是再大，也想不通人家为什么装探头吧。”
    “哎……什么意思啊……”
    怀光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您好，请问是应夫人吗？我们之前拜访过，现在有一个新的线索，希望您能配合……就是您家里装了摄像头……”
    怀光的话时断时续，隐约能听到电话另一端女人的声音，齐晗按下了免提键。
    “……们怎么知道的，这算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了吧，你们警察也没有这个权力……”
    齐晗摸摸耳朵，闭闭眼睛示意询问的怀光。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博物馆的摄影画面实际上是您家里的……”
    怀光话音渐渐停下来，另一边的应夫人沉默了半晌，“这个我不知道，不要来骚扰我了。”
    电话被挂断了。
    王汇工作的寿司店在德州小有名气，齐晗和徐川之前也听说过，只不过忠实的中国胃还是让他们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吃什么？”王汇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他正在用一把刀将鱼肉切片，生冷的腥味和日本上好的芥末的微甜味道融合在一起……
    徐川有点不太舒服。
    “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吗？”
    王汇抬头看了他一眼，齐晗泰然自若地让他打量了一番，又重复了一下刚刚的问题。
    王汇不置可否，但他还是叫了另一边的师傅过来帮忙，他转身往店里，走进更深处。
    齐晗和徐川跟了过去。
    “我想，该说的，不该说的，吴医生应该都已经跟您说过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
    从王汇的表情来看，齐晗的判断没错，也许吴振出于希望稳定病人情绪的角度，给王汇打了一剂预防针，但是齐晗明白，他必须用更剧烈的方式，让王汇完全忘记吴振的忠告。只不过，过程中，他可能会加剧他的病情……谁知道呢……
    “当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王汇的眼神有些迷茫，紧接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有的时候，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在根本不认识的地方……有的时候手上甚至有血……可能我杀了人，但是一直没有人来抓我，我也去自首过，他们都把我当疯子……”
    齐晗默然，“你想知道真相吗？”
    两分钟后，王汇和徐川坐在后排座椅上，齐晗的车，飞驰在回警局的路上。
    九哥脱下了他的外套。
    紧实的小臂肌肉，青筋暴起，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像是石膏凿刻出来的。
    齐晗不舒服地轻哼了一声，喷嚏打不出来可真难受。
    不过其他人可就不是因为这个而不自在了。
    “出了事情，我可帮不上忙。”孟夏谨慎地压低了声音。
    齐晗笑了笑，“放心吧，九哥有分寸。”
    孟夏狐疑地打量着九哥全身上下紧绷的肌肉，她虽然没有见过战争，或是任何演习，但以她的职业经验来说，如果现在有一个人用小刀快速割破九哥的大动脉，他会因为肌肉痉挛，以诡异的姿势站立死亡。
    不过齐晗打算看热闹的姿态，还是会让她放松下来。
    王汇抬起头，看向朝他走过来的九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恐惧。
    齐晗微笑，很好。
    九哥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扯住了王汇的衣领，他们看不到九哥的表情，但是王汇的手在微微发抖。
    “说，”九哥的声音变了，嘶哑低沉，像舔着刀口献血的恶魔，头上长出尖利的角，嘴里也龇出了獠牙，“你杀了人，他会变成恶鬼……我告诉你，你死了，他还会缠着你……”
    后面的话听不清楚了，但孟夏却看到王汇的身体在扭曲，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画面。
    她只在选修课上听到过。
    多重人格患者的人格转换，有的时候很平静，比如梦里，不自觉地已经转换了人格。有的时候，就像现在，受到了外界的刺激，精神压迫，迫使他进行人格转换，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一定是保护型人格，即具有攻击性的人格。
    砰——
    她还在思索，九哥以完美的抛物线砸在了他们面前的玻璃上，发出沉闷坚实的响声。
    惊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别进去。”齐晗拉住了她的手腕。
    孟夏看向齐晗，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房间里面，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她刚刚想要冲进去的动向。
    孟夏看了看齐晗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那么紧，就像在挽留自己的爱人……
    九哥站了起来，他似乎没什么大碍，阴沉的眉眼犀利逼人，死死地锁定在王汇身上。
    眼神变了，身体形态变了，好像连呼吸都变了。
    王汇的另一个人格出现了。
    “你杀人了吗？”
    “王汇”看着他，笑起来，准确地说，他只是露出了牙齿，比起笑容，更像是野兽准备攻击前的恐吓。
    “你杀人了吗？”
    回答他的是“王汇”冲向了他，速度惊人，九哥微叹气，他给齐晗抛了半眼，孟夏还没反应过来，齐晗已经出现在了门的另一边，“王汇”被结结实实地砸在水泥地上，发出骨骼碰撞的声音。
    最后，“王汇”被皮带绑在了椅子上，齐晗脸颊有些发红，制服一个失智人格，简直就像是征服一头疯牛。
    虽然证据不足，但是王汇的暴力型人格显然不能简单粗暴的成为评判他是凶手的理由了，何况他们一开始就不觉得这位厨师会是凶手，这算是直觉吧，尽管不可靠，但还是终有原因。
    齐晗转头看九哥，“还行吗？”
    九哥咳嗽了几声，微微喘息着，“死不了。”
    “……你们疯了吧。”孟夏对他们俩说道，“都给我去医务室，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