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有点头疼。
坐在审讯室里的那位气定神闲地,就像是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言生穿着白衬衣,站在审讯室外面,看着坐在里面的人,脸上扬起了浅浅的微笑。
“进去吧。”齐晗对言生说道,他又问徐川,“缪柏和李詹源呢?”
徐川摆摆手,“等那儿呢……”
“叫他们两个一起进来。”
徐川看着他,一脸的:不好吧!
齐晗拍拍他肩膀,“没关系,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言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推门进去之前,他说了句谢谢,只有齐晗听到了。
徐川看着坐在审讯室新添加的几把椅子上的四个年轻人,头更疼了。
“你确定要同时和他们……”
“确定。”
齐晗回过神来,对徐川笑了一下,“放心吧。”
齐晗坐在他们面前,淡淡地笑了笑,“我现在要跟你们讲一个故事。”
一个金融系的才子,有严重的洁癖,却也同样的善良。
他不能忍受别人的“诽谤诋毁”,也同样,不能忍受教书育人的地方,有品行下劣低贱的渣滓。
所以,他拜托自己学习法律的朋友帮忙,毕竟还是个学生,依旧单纯善良,他寄希望于法律,相信这个世界邪不压正。
但是,经过了各种努力,各种尝试,他得到的结果还是否定的之后,绝望让他决定放弃法律这个渠道,他决定和魔鬼一起坠入地狱。
他亲手杀了那个总是纠缠不清,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巨大困扰的女孩子,他用残忍的手段,让她窒息而死,希望她死后,再也不能胡言乱语,讲出那些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他也是矛盾的。他又希望她能看到,这个即将变得干净的世界。
有人说,人死后,灵魂会向上飘,像上帝一样,俯瞰着大地。
他让她面朝下,贴在床上,不与地面亲近,是为了让她更好地看向这个世界,远离灰尘和欺压。
女生宿舍楼上课时间没有什么人进出走动,宿舍楼阿姨也不会一直守在门边,她们凑在一起,谈天说地,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闲言碎语。
他就趁这个机会进入了女生宿舍。宿管阿姨的钥匙放在一个抽屉里,他有很多借口可以接触到这些钥匙,他带着配好的钥匙进入了宿舍楼,潜进了女生寝室。
他躲在床下,等待着那个女生。然后用喷了麻醉剂的手绢捂住她的口鼻,又用提前准备好的保鲜膜把她紧紧地裹了起来。
被捆在床板下的女孩儿窒息而死,他偷偷地溜出了女生宿舍,也许是借着自己瘦削的身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女孩儿的谎言,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女孩儿消失了的事实,如果不是女孩儿的室友意外发现,也许要等到保鲜膜都困不住尸臭的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他拿走了女孩儿的手机,也许是觉得可能会有用处,也许是怕手机的铃声会暴露女孩儿的行踪。
却意外的,他的一位很懂行的朋友破解了手机密码,在她的手机里找到了可以成为关键性证据的一段录音。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儿的尸体被发现了,警察的调查,让他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可能随时随地的暴露。
他不想要他的朋友被牵连,刚刚好,那位把麻醉剂拿给他的朋友正好出国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排除了嫌疑。
为了让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让其他两个朋友也能摆脱嫌疑,他故意在舞蹈系主任经常出没的地方放好了朋友事务所的名片,并让it精英给他发了邮件,桩桩件件,都给法盲的系主任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渗透法非常奏效,这位师德败坏的主任真的去找了他的那位学法律的朋友,留下了真实的陈述和咨询记录,抹去了他们之前私自调查的事实。然后it精英又用他破译的女孩儿的邮箱发送了那份音频资料。
他们没有想到警方会突然叫来一位计算机高手,所以他的这位法律系朋友不得不临场应变,给it精英打了个电话,还抹掉了通话记录,顺利地摆脱了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但是这样的进程,反而让警方提高了警惕。
警察找到了被害者的共同点和凶手行凶的动机。凶手并不神通广大,他只是拥有几个愿意帮助他的同伙。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违法的,但是他们依旧义无反顾。
杜陈歌点点头,“故事很精彩,也很真实。但是你没有他们是共犯的证据。麻醉剂是我在缪柏柜子里拿到的,言生是因为我威逼利诱才答应进行调查的,至于李詹源,他不过是刚好在网吧冲浪,这不算什么,计算机高手,怎么能忍受校园网的速度呢。”
齐晗呼出一口气,“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四个一起坐在这儿听我讲故事吗?”
杜陈歌微微发怔。
齐晗耸耸肩,靠回椅子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兄弟更希望与你同甘共苦,共同进退呢?”
站在审讯室外面的九哥和徐川都沉默着,这一局,是齐晗在赌。
赌他们的友情,赌他们的心。
齐晗赌赢了。
这个世界不总是非黑即白的,眼前的事,大多是处于灰色的地带。
他们原本是生活在阳光下,无忧无虑的少年,憧憬美好,为未来拼搏,有大好的前程,脚下是鲜花铺陈的道路,彼岸是掌声和更大的舞台。却被真实的世界拖入了深渊,被魔鬼吞噬,和罪恶同归于尽。
一腔热血,洒在黎明前的黑夜。
齐晗还记得,女生节那一天,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喊:不管以后你们是谁的女人,你们永远是我们的女生。
陈歌,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吗?不管最后怎样,都是好兄弟——这辈子是,下辈子还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杜陈歌,你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也是最有才华的人,你让我看到了无数的可能性。
小鬼,下辈子,要学着给兄弟多一点信任。别总是一个人扛。
“你同情他们吗?”徐川知道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很想问。
“兄弟,给他们的,不是同情,是惋惜。”齐晗把u盘放到他手里,“杜陈歌想杀的还有一个人……别让他就这么轻易逃过了。”
徐川看了看u盘,重重地点点头,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