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甦在德州被杀,齐晗和九哥为追查凶手的线索,来到周郡。而在此时,苏甦的父母和弟弟们被以残忍的手段杀害,男婴死状酷似很多年前,没有被破获的特大连环杀人案件,被埋藏的真相终于被一点点的揭开。
“齐哥说他们至少还要再待上两三天才能破案,现在进展到重要环节了,”怀光托着下巴,絮絮叨叨地念着齐晗电话里说过的事情。
李小菀看着手机上齐晗发过来的那张照片:粉色的棉花糖,和齐晗皮肤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指。
以前,她很好奇寝室里的女生怎么能整日地花痴男神,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喜欢这种东西,好像是一点点,侵入她的心,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
“哎你现在不能总玩手机,有辐射……”
李小菀也不反驳,只看着被怀光抢走的手机。
怀光把手机放回沙发上,有点犹豫地说道,“你没事儿吧……”
李小菀看着他,目光朦胧,“你说,齐晗……”
“懂了,”怀光挑眉看着她,“你也喜欢齐晗。”
李小菀张张嘴,又咬住了嘴唇,不过,她突然注意到了怀光的措辞,“你说又,是什么意思?”
怀光哼笑一声,“齐哥身边啊最不少你们这样的小女生了,从小到大,我就是看着齐哥被女孩子追着长大的……”
二十年前,怀光不过就是个穿着开裆裤,到处乱跑的小屁孩儿,他的亲哥哥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叫付辛。付辛是家里的独子,待他就像亲兄弟一样。
他去学校门口等付辛放学的时候,遇到了后来他笃定要跟随一辈子的人。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齐晗,初中的男生刚刚开始抽长身高,苍白的脸颊,冷漠淡然,看起来有几分病态,但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污秽肮脏的尘俗。
第一次见齐晗,他仿佛根本看不见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爱慕的眼神,和付辛讨论着最难的附加题目的解法。
似乎,这个世界上,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其实,越了解齐晗,越明白,他站在洪流之中,坚如磐石,即使棱角被磨平,也依旧波澜不惊,泰然自若,不动如山。
但是当时,齐晗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面冷心热的哥哥而已。虽然出身富贵,但一身清冽,温和干净。
对于怀光来说,齐晗被那么多女孩子追,是理所应当。
李小菀听着他的故事,他眼中的齐晗,那同样也是她心里的齐晗,美好地让人挪不开目光,也同样,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喜欢他,永远都不会有失望的那一天,你会越来越发现他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好。”怀光抿抿嘴唇,“但是,付出的感情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回报。”
“罗笙……”
怀光点点头,“他们在一起,就像两颗星球互相吸引,永不相接,但生死相依……你能想象得到那样的感情嘛……”
李小菀慢慢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懂呢……
“14号晚上十一点,你在哪里?”
“警察同志,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在家里睡觉呢。”重复的问题让这位散打教练非常地不耐烦。
“你对食婴案的凶手是不是怀恨在心,你的儿子死了,老婆也跑了……”
郑志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情绪失控,四肢发达的人往往头脑简单,但是显然他们没有遇到过第三种人。
郑志并没有预料中的激动,他虽然攥紧了拳头,但语气平缓,“现在的警察连别人的家务事都要管了?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不防告诉你们,”他向后靠在椅背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我和我老婆,就算没有那件事,也早晚会离婚,不,应该说,我们只是为了孩子才在一起的。”他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看向审讯员的神情也有些轻佻,“明白了吗?”
齐晗和九哥安静地听着这场审讯,然后齐晗对着耳麦道,“你们的预判错了,这个人的心理防线很强悍。”
刘波听到耳机里的声音,压低声音道,“您觉得从哪里突破比较好?何茗吗?”
“不,”齐晗看着笔记上他画出来的那行字,“从那个女白领突破。”
“但是……”
刘波那边突然传来牛晔声如洪钟的催促,“波,嘛呢?抓紧时间了!”
抑郁症患者不适合审讯室,黑暗和强压会使他们精神崩溃,极有可能造成极端的后果,所以刘波一直有些犹豫。但时间同样不等人,他必须有所突破,破获这起恶性事件,把媒体和口口相传引起的风浪压下来。
“14号晚上十一点,你人在哪里?”
袁玲玲有着企业白领的女强人气质,丝毫看不出她有抑郁症,“我在家里赶一个预案,虽然现在用不上了。”
齐晗道,“不要急着切入主题,和她聊聊案子。”
刘波了然,“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袁玲玲愣了一下。
她打量着刘波,半晌才道,“我认识你吗?”
刘波笑笑,“在食婴案之后,你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是你现在的丈夫带你走出了深渊,但是,”他话锋一转,“你知道吗,患者和心理医生之间的,大多都不是爱情,而是习惯性的依赖,你们之间,感情怎样,你随清楚……”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可以切入主题了。”齐晗给自己倒了被热水,招待所的袋茶味道不错。
“我们聊聊这起案子吧。”
齐晗已经告诉了刘波他对这起案件的推断,所以刘波的审讯也有了明确的方向。
“你以前就认识苏甦,对吗?还和她关系很好。”
袁玲玲看了刘波良久,“不认识。”
“何必说谎呢,你恨的又不是她。”
“像你们这么蠢,久不要试图揣测我的想法了。”
刘波并不生气,这个答案,正中下怀,“你说的蠢,指的应该是我们把苏甦定为嫌疑人,对吗?”
“如果你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也许,苏甦就不会离开周郡,也不会在德州遇害。”
袁玲玲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吐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遇……害?”
刘波点点头,“对,苏甦已经被人杀害了。”他和袁玲玲对视着,“所以,你是认识她的。”
袁玲玲垂下眼眸,她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对,我认识苏甦。何止是认识啊……苏甦的童年都是在我身边度过的。一开始,我以为他们只是不喜欢女孩而已,但是有一天我在他们家里见到了另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才知道,苏甦是那个男人喝醉酒了之后,强奸了一个年轻女学生后生下来的孩子……他们多狠心啊,宁肯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儿,也不愿意好好待苏甦。”
齐晗听着那个女人如泣如诉的陈述,什么是善良,什么是残忍,他想得果然没有错,苏甦根本就不是那个变态的连环凶手。
这个像消失了一样的被收养的女孩儿,才是食婴案的关键。
“问问她,那个女孩儿的事。”
刘波开口道,“他们收留的那个女孩儿……”
“她是个孤儿。”袁玲玲说道,“只知道这些,她来自哪里,父母是什么人,我们一无所知。她说她是被拐卖的,好不容易逃出来,只要一口水喝。”
“孩子是无辜的。我一直这样想,那个时候苏甦没有朋友,我就背着他们让两个女孩子认识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居然会陷害苏甦……”
齐晗道,“问问她食婴案发生前,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和苏甦发生过争执。”
刘波按照他说的,进行了询问。
“争执?好像她的男朋友和苏甦在一起了……”
九哥紧张的目光垂了下来。
出轨。
女性最难以承受的背叛,来自她们最信任依赖的人。而她们采取的对策,也可能会有极端的手段。
“你们不用找她了,她早就自杀了。”袁玲玲说道。
二十多年前,苏甦的父亲因为赌博输了钱,喝得烂醉,在回家的路上强奸了一个长发白裙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儿在生下苏甦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苏甦父亲的妻子认定这个女孩儿是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她不舍得和丈夫离婚,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丈夫是被小妖精勾引才会犯错。她原谅了毁掉了那个年轻女孩子一生和她的父母的男人,却无法忍受这个无辜的孩子,非打即骂。
袁玲玲是苏甦的老师,她从苏甦身上的伤痕和怯怯的眼神中,察觉到了这个女孩子从小到大的生活,和这样扭曲的家庭,她自作主张地把苏甦留在了身边。
令袁玲玲不能接受的是,这个家庭不是单纯的重男轻女的老旧思想,而是把不是苏甦的错强加到她身上,甚至还以善良的姿态对无辜的孩子恶意伤害,这在袁玲玲心中,不是善良,不是慷慨,慈悲,而是最大的残忍。
但是,那个女孩子,苏汐,同样是个命苦的孩子。袁玲玲也不忍心看她被伤害,所以,她介绍两个孩子认识。
那一年,春风正好。
两个女孩子一见如故,抛却了两人心中的芥蒂,她们本就是一样的。她们无话不谈,除了父母。
袁玲玲辞掉了学校的工作,挤进了一个正发展起来的企业。她工作能力强,气质和美貌,吸引了同样优秀的一个年轻人。他们一起打拼,很快就结婚了。
男人很爱苏甦,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袁玲玲和丈夫商量,希望苏甦长大以后,不受人欺负,他们把她送去了散打馆。
女孩子学习散打,和同龄的男孩比,无疑是艰难的。
但是苏甦善良活泼的性格很受那些热情的男孩子的喜爱,散打馆教练夫妇也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儿。
郑志告诉苏甦:遇到危险的时候,女孩子的力量无法和男人相比,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伺机逃跑比正面迎敌需要更大的勇气。
和苏甦诞生于黑暗,却长于阳光下不同,苏汐虽然被苏家救了,但潜移默化的扭曲渗入了她的内心,侵蚀着她脆弱的心。
苏汐找了个男朋友。
可是越想处,那个男孩子越发现,苏汐的心根本不像她单纯的外表一样美好。
她因为一点不如意就在流浪猫的破碗里的食物中插入牙签,因为一点不开心就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因为无理取闹的理由就发疯……
而与苏汐渐行渐远的男孩子,却在一天傍晚,看到了坐在秋千上发呆的苏甦。
“你不回家吗?”他问道。
“我在等太阳先回家啊。”她答道。
男孩子爱上了天真烂漫的苏甦。
就在他向她求婚的第二天,男孩子失踪了。
随后,袁玲玲和丈夫的儿子被杀了,下体被撕下,无处寻找。
袁玲玲患了抑郁症,男人想要帮助她,可是他也坠入了深渊,又如何帮助她呢。
他们还是离婚了。
郑志的儿子也被杀了,很快,周郡市出现了多起食婴案。
警察以现场的一个脚印作为证据,确定了嫌疑人。
但是,袁玲玲和郑志却见过,苏汐曾经穿着这双鞋,走遍了她和男朋友曾走过的街道。
苏汐疯了,她从周郡的水坝上一跃而下,沉入了水底。
而苏甦,她什么都不知道。是袁玲玲为了保护她,送她离开了周郡。
时间流逝,再也没有人提起那宗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好像一切都被尘封,当初处于事件漩涡中的人,都在默默疗伤。
可是有一天,袁玲玲和郑志却得知,苏甦的父母,又有了一个孩子。
他们好像已经忘记了,那两个曾经出现在他们生命中的女孩子,他们沉浸在弄璋之喜之中,积极地面对着这美好的生活。
郑志拧断了他们的脖子,让他们死不瞑目,好好地看看被他们遗忘的身后,死去的那些无辜的女孩和男婴。那个被血色和泪水洗礼的过去,永远有人背负着沉重的伤痛。
他原本没有打算那样对待那个婴儿。但是,自己儿子死时的惨状,突然浮现在眼前,那是郑志多年来,夜不能寐的悲痛。
行凶后,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杀人行为,只是身上肮脏的鲜血让他作呕,他换了一身衣服,把脏衣服和鞋子丢进垃圾桶,他们身上的血液只配在垃圾堆里,被人遗弃,厌恶。
“行凶的人是郑志,但是我知情没有阻拦,”袁玲玲淡淡地笑了,说出这一切,让她觉得轻松,“还想要制造出逃的假象让你们转移注意力,但是没想到你们会从我这里下手,还真是厉害。”
刘波也淡淡地笑了笑。
何茗呢?
他真的只是在家里休息而已。
大众对强奸,劈腿,这样行为的反应,网上的呼声偶尔也可以作为参考。
化学yan割,物理yan割,没有被合法化,但是很显然,这是苏汐的报复,是这个心理渐渐扭曲的女孩儿,对这个世界最残忍的宣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