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齐晗。”严正主动向他伸出手，“辛苦了。”
    “严局您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齐晗握住了那只手。
    “罗笙的事情，是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齐晗的手僵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地笑了，“我总有一天，会在法庭上感谢您的好意的。”
    严正紧紧地握了握齐晗的手，缓缓松开了。
    “再见，严局。”
    “再见。”
    齐晗看着他的背影，沉重，轻快。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和天堂，严正一定是那个深居地狱却想要把每一个人都送上天堂的人。
    齐晗站在原地，笑了。
    地狱，留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齐晗，你还好吧？”九哥交待了押解人员几句话，看到齐晗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似有空洞，不免有些担心。
    齐晗回过神来，“好得不能再好了。”他转头看了看九哥，“案子结了，去喝一杯？”
    “我觉得，你还是先去看看你的宝贝徒弟吧，”九哥歪着头，促狭地笑道。
    齐晗愣了一下，拿起手边的一个苹果丢了过去，“行了，你是跟怀光学贫了。”
    李小莞靠在齐晗的椅子里，书扣在胸前，张着嘴睡得半点形象都没有。
    齐晗靠在门边，淡淡地笑起来。
    “晗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你看看你，睡个觉还流口水……”
    “我才没有呢，这位警察同志，你有什么证据啊？”
    “我的眼睛就是你的镜子。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话说，嗯？”
    九哥跟过来的时候，总觉得这样的齐晗，是难得一见的温暖柔和。
    他也看向那个倒在椅子里的女孩子，他突然就明白齐晗为什么会留李小莞在身边，恐怕不只是因为怜惜而已。
    “齐晗。”
    梦再美，也只是一场梦。
    齐晗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重新关上了门。
    “走，喝一杯去。”
    九哥想问的话，还是没有吐出来。说多了也不过是再一次经历地狱而已。
    留音酒吧。
    “小倩，今天生意不错啊。”齐晗一边喝着他的那杯鸡尾酒，一边环顾着酒吧的客人。
    “是啊，托你们二位的福。”施倩挑选着录音带，“你看那边的女孩儿，你们现在过去坐着的话，估计她们也加入你们的粉丝团了。”
    齐晗头也没回，“……你去做美甲了？”
    九哥这才注意到施倩的指甲上的图案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施倩看起来既惊讶又满足，“你觉得好看吗？”
    “嗯。”齐晗虽然不太了解，但基本的礼貌是，不做批判，“最近交男朋友了？”
    九哥被呛得咳嗽了一声，他侧头疯狂地咳嗽着，他觉得有酒精窜进了他的大脑里。
    施倩的脸红了。她没有回答齐晗的问题，而是出了吧台，给了九哥一杯温水，“慢点儿。”
    九哥点点头，代替了言语上的感谢。
    齐晗给他顺顺气。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最近没什么人找你麻烦吧？”齐晗把空了的酒杯推给施倩。
    女人柔滑白净的手指带着温热的体温，混在酒香里，带着暧昧的气息，“齐晗，你为什么担心我？”
    齐晗拿回酒杯的手减缓了速度，他看着施倩，好像确认了自己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小倩……九哥，你先出去等我一下吧。”
    九哥点点头，“那你们聊。”
    夏季的尾声里，九哥还是穿着那件风衣。齐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九哥身上能保持着阳光的干净味道，简直就是奇迹。他现在还穿着短袖，九哥八成是冷血动物体质。
    施倩看着他，嘴巴微微嘟起，却没有矫揉做作，让人心生厌烦的感觉。
    齐晗承认，施倩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小倩，”他垂着头，指腹摩挲着杯壁，像是在犹豫什么。
    “齐晗，我什么都没问，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给我答案。”
    齐晗抬起了眼眸，“小倩，你现在就是一叶障目。如果最开始不是我帮助了你，你也会看到人性的善良，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施倩看着他。
    “你把自己囚禁了起来。”
    施倩垂眸轻笑了一声，“齐晗，你想得太复杂了。你有没有想过，喜欢这件事根本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我喜欢你，我爱你，不只是因为你帮助过我。”
    她向前，手肘撑在吧台上，两只手抱着手臂，锁骨链微微垂下，轻轻晃动着。
    “不管是谁，孟夏也好，李小莞也好，我也不在意你心里还有一个忘不掉的人，齐晗，我不问，你也不要跟我讲大道理。我的人生，我的感情，还是让我来做主吧。”
    齐晗愣了许久，然后他笑了一下，第一次被人提起罗笙时，他没有那么反感，“好，我以后不提了。”
    “喏，你的手机响了。”施倩直起了身子，眼神向齐晗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动了动。
    齐晗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亮起的陌生号码，“喂？您找谁？”
    “是警察吗？我要报案。”
    齐晗蹙起了眉头，“您现在在哪里？”他向施倩递了一个眼神，摆摆手算作告别。
    施倩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眼睛里满是忧虑和甜蜜。
    九哥站在门边观察着过路人，齐晗推门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向停在门边的车子走了过去。
    “什么情况？”九哥也快速地上了车。
    “好，我知道了，你们就等在庆大东门那里。”齐晗看了看车上电子表显示的时间，“如果宿舍宵禁了……”
    “没事儿，我们住在外面。”
    “好。”
    齐晗挂断电话，把手机丢给九哥。路虎呼啸着离开了留音酒吧。
    “全国都在发生绑架案，”齐晗盯着夜色阑珊的街道，“看来德州也不例外。”
    九哥和齐晗都陷入了沉默。
    庆大校园坐落在德州一个偏僻的地段，周围坐落着几个没有保安系统的老小区。
    齐晗他们赶到的时候，庆大东门站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女孩子靠在男孩子的怀里，受了惊吓的模样。
    “就是他了。”
    齐晗和九哥向他们走过去，“张斌是吧，我是警察。”齐晗把证件递给他们。
    “警察同志……”
    “等等，”齐晗等他们看好了之后收回证件，“我先问。”
    九哥抱臂站在齐晗身边。
    齐晗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