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重临了大地。
索伦一个人攀爬到了那一座部落背靠在的灰石山的顶端。
在山崖之上有一处微微凸出的岩石,坐在了上边俯瞰下方整座已经荒废了的部落。
一片死寂。
沉浸在黑暗之中,月光也被背靠着的山崖遮挡了大半。
“明天就该回去了吧”
索伦倚靠在背后的岩石上,两条腿悬在空中,下方则是接近一百米的高度。
虽然不算高,但若是掉了下去恐怕少不了一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夜晚山顶的风有些冷冽,夏意渐去,秋意渐浓。
九月了。
索伦抿了抿嘴唇看着天空中悬挂着的明月,内里却忍不住地泛起了一丝悲凉。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
胡思乱想。
“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索伦微微侧着脑袋,黑色的发丝随风而动,一双明亮的眸子如同天空中的星辰。
曾经有人说过索伦的眼眸是他身上最好看的地方。
清澈,明亮。
如同繁星点点。
眼眸中的暗红色消散了许多,或许与内心的积郁有关,艾琳娜可能逃过一劫的消息让他微微有一些放松。
但是她会逃到哪里呢。
这大概便是索伦穷尽一生也难以寻觅的答案。
他不可能生活在此地等待着哪一天艾琳娜和其余幸存的族人在返回这里。
先不说在诡秘森林之中的困难重重,更多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有一些疲倦。
这一股持续紧绷了接近两个月时间的心弦在这里彻底的绷断了。
松懈下来后得到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倦意。
甚至想要倒在一旁呼呼大睡。
已经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在荒原上如此,在军团中亦是如此,心底里总有牵挂或许便很难过上一段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
索伦平静而安逸的人生在这半年的时间内仿若打开了加速一般。
极速的沉浸在变动中。
半年之前的他还是一名见习骑士,一名商人之子,一名父母双双失去了生命的可怜虫。
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勉强的艰难求生。
虽然有重重的困难,但却过的还算简单自在。
然而,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从发现了自身的特殊之处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吧”
索伦仰望着天空,黑漆漆的天空中孤零零的悬挂着一轮明月。今夜的群星不算闪耀,独独只有这一轮明月的光芒最盛。
半月牙的形状。
像是一个微笑。
从发现了自己特殊异能之后的喜悦,兴奋,到了后面的坦然,小心翼翼的隐藏。生怕别人看出来分毫,再到了现在的浓浓倦意。
在索伦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因为一次意外双双死在了赤脊山脉旁的一条商路上。
他们留下的东西不是很多,反而更像一对简简单单的人,对于索伦有用的仅仅只有那一本枪术的简笔册。
父亲是擅长用长枪的骑士么?
索伦曾经有过短暂的迷茫,因为如今的他对于父母的这个概念已经渐渐的模糊,甚至已经记不得他们的模样。
但大抵不是。
他印象中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练过剑,甚至从未有摸过任何一件尖锐的武器,总是笑眯眯的是一位和善的商人。
而且,若父亲是骑士也不会那般轻易的死在了赤脊山脉旁的一段路上。
几乎没有什么高等阶魔兽出山乱转的情况出现,外围能够出现的最多也就是低等阶的魔兽。
这一次的意外情况是一次兽人们苦心经营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计划。
否则,若是一名骑士在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连逃都逃不了。
…
今夜格外的寂静。
耳边少了往日喧嚣的尖啸之声,反而显得有一些寂寥空旷。
也或许是因为心底里紧绷的那一根弦彻底的断掉了。失去了小猫女的踪迹,索伦又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等待两个人的结局已经格外的清晰。
“尽力了吧。”
大概如此。
索伦竟然回忆起来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一本父亲留下来的枪术简笔册对于索伦的帮助非常大,也直接影响了索伦的骑士之路。
少年骑士最为擅长的便是三种武器,长枪,长剑还有弓箭。
其中最为得心应手的武器便是这一种北地人擅长使用的武器。比骑枪短上一大截,也较为细,虽不适合大规模的冲锋,但却适合一对一或者一对多的马战。
索伦的枪术也颇为的犀利,这也是他最为仰仗的能力。
在初阶骑士的时候便凭借于此枪挑了两头让中阶骑士都头疼的熊人族战士。
足以可见父亲留给索伦的拿一本枪术的简笔册的珍贵之处。
在这个贵族垄断骑士的年代,平民家中自行诞生骑士的概率都是少之又少。
诸如索伦都是在被所属领主选中宣誓效忠之后才得到了骑士训练的方式方法和一些固定的资源。
“父亲没有留下姓氏”
“不然的话,余下的时间想要回到真正的家里去看一看。”
索伦倚靠在岩石上,怔怔的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密林。
被孤寂紧紧的包围。
索伦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骤然失去了目标之后剩下的皆是茫然。
“军团回不去了。”
伊芙在送走他的时候已经给他讲明了,无论如何逃兵在帝国的法律上都必然是处死。
不论索伦所坚持的为何,她都觉得是不值得的。
虽然很羡慕那一位兽人的少女得到了忠贞的爱情,但是出身高贵头脑清醒的伊芙仍然可以清晰的判断出来利与弊。
无论如何,索伦都是一名人类,再与异族少女的爱情中注定得不到神明的祝福。
接下来必然是一系列的惩罚接踵而至。
代价沉重。
“回卡加城看看?”
索伦的心头不由自主的掠过了一道身影。
“还回得去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索伦的这个问题。
剑刃切割在岩石上发出了难听的摩擦之声,索伦只能解下了腰间的皮套连同长剑一起放到了一旁平坦的崖边上。
然后手指轻触在岩石之上时却突兀的微微一怔。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