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
    他与普通猛鬼都要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就更别提已然达到猛鬼巅峰状态的十二鬼将了。
    从安于雪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刺在心头的利刃，无情地切割着他脆弱的心脏。
    秦明倔强地挣扎着，哪怕残破的躯体已经接近极限。
    他也绝不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苏雅被对方残忍孽杀！
    拳脚胡乱的拍打猛鬼，无力的拳头落在安于雪身上，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可这其中却饱含秦明的愤怒和无穷的恨意。
    “嘘，安静些。”安于雪猩红的眼眸瞥了他一眼，手掌略微收缩。
    咔咔！
    秦明只感觉禁锢自己的无形大手，变得紧凑起来，全身上下的骨骼不由发出咔咔声。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骨头断裂了多少根。
    这对已然频临死亡的秦明来说，无异于伤上加伤，强烈的痛楚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直逼大脑的痛觉神经，险些没让他晕过去。
    做完一切，安于雪伸出白皙的手臂，对远处的毛小雄等人勾了勾手。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毛小雄所乘的桃木剑竟然不由自主的朝着猛鬼飞来，根本不受主人的控制。
    毛小雄守在众人最前方，浑浊的双眼充满了绝望之意，他清楚，大限将至。
    桃木剑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而是猛鬼直接用绝对的力量掌握了控制权。
    这份令人胆寒的实力，使得众人完全生不出一丝抵抗的念头。
    试问蚂蚁如何击败巨人……
    等死似乎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亦或者自杀。
    “杀……杀……了你。”秦明身体如同垂落的布条，全身上下骨头尽碎，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身体，随着每说一个字，口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溢出鲜血。
    他目前能动的只有眼睛，双臂和腿部关节皆被猛鬼捏碎。
    秦明那双充满死气的双眼，眼睁睁看着毛小雄等人越来越近，逐渐浮现各种情绪色彩。
    愤怒，绝望，以及深深的恐惧。
    安于雪遥望着急速驶来的桃木剑，收回目光，对秦明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对，就是这种香气，恐惧的香气哈哈，太对了，鬼差的恐惧！”
    “你即将欣赏到挚爱，兄弟，被切成碎片的场面，想想那些你所保护的人，在你面前成为一叠薄薄的肉片，爱人白玉般的双腿被我亲手碾碎，再吞入肚中，哈哈，恐惧，再恐惧些！”
    安于雪状若癫狂，仰天大笑，对秦明激烈的反应很是享受。
    它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孽杀众人，这也使得桃木剑飞行的速度加快，看样子不出几秒钟就会来到近前。
    然而秦明此时只能双目圆瞪，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整个脑海。
    猛鬼描述的血腥画面，反复出现在眼前。
    那是比之肉体更加痛苦的折磨，直击灵魂的刑罚！
    几秒后，桃木剑终是飞到了安于雪面前。
    毛小雄站在幸存者，以及处于还魂状态的苏雅身前，手中握着一沓符纸，谨慎的注视着猛鬼的一举一动，当看到重伤的秦明如同破烂的布娃娃，被对方禁锢时，双眸不由一凝。
    “老秦……”
    毛小雄握着符纸的手微微颤抖，这是他最后一沓符纸了，所有的法器都已经消耗一空，被他称为万能口袋的破布兜也在战斗中灰飞烟灭。
    可仅靠一沓火符又能掀起多大风浪，靠这个救秦明吗？靠这些驱散猛鬼吗？
    显然不现实。
    “跑……带苏……跑！”秦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吼出声。
    眼下的状况，抵抗是苍白的，他们早已筋疲力尽，再抵抗下去完全就是送死，只有逃还有一线生机。
    他死了可以，但他不想毛小雄和苏雅陪他一起。
    毛小雄闻言只是略微一犹豫，随即抱起苏雅，看向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
    生死交界是没有可以立足的建筑物的，有的只是黑暗的虚空，倘若不能飞行便会坠落到下方，至于最底下有什么谁也不清楚，可他们目前别无选择。
    深深看了秦明一眼，毛小雄毅然转身，“兄弟，我若死了咱们地府见，若是侥幸逃生，必然会照顾好苏雅妹子。”
    “所有人，不想死的跟我跳！”毛小雄怒吼道。这一声他是对那些幸存者所说，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也尽到了守夜人的职责。
    说完，抱着沉睡的女孩纵身一跃，义无反顾地跳向深渊。
    这一跃，生死不明。
    生，我顾你妻平安一世，直至生命尽头。
    死，幽明路上兄弟重逢，并肩轮回转世。
    幸存者们望着纵身跳向深渊的毛小雄，略一犹豫后，全部咬牙紧紧跟随。
    秦明望着毛小雄等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心中最后的大石落下，他也可以安心踏上死亡之路。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一股困意袭上心头，秦明面带笑容闭上双眼。
    就在他准备坦然迎接死亡时，忽然安于雪戏谑的声音传入耳畔，即便秦明此时听力已经消失，可那声音却直接回响在他脑海。
    “你真以为他们逃的掉？”
    猛然睁开双眼，秦明震惊地看向眼前这只披着人皮的恶魔。
    安于雪狰狞一笑，单手成爪，虚空一握。
    霎时间狂风怒号，在那股无形的力量面前，仿佛连黑暗都要退避三舍。
    鬼气翻腾，泉涌般朝着手臂凝聚，最终沿着毛小雄等人落下的轨迹探出，速度奇快，眨眼间侵入深渊。
    半晌，秦明亲眼看着毛小雄以及十五名幸存者，重新出现在视线当中。
    黑色的大手死死掐住他们的脖颈，安于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弱小的蚂蚁，笑道，“敢跳下生死之间，胆量倒是值得称赞。”
    “让我找找看，苏雅在哪里呢？”
    安于雪探手虚空一握，下一秒，苏雅熟睡的面容映入眼帘。
    女孩睡着的模样看起来异常安静，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皮上方，三千青丝如瀑披散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