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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悟
    我一怔,十分惊讶的看向南无“我被下了蛊,什么时候?”南无冷笑,不做应答。钧姐姐为难的看了一眼南无,才向我解释道“巫族一脉繁荣鼎盛,近百年人才辈出,虽然他们心性古怪,但是一向沉默寡言,不会轻易得罪人,况且巫族久居于东荒蛮夷之地,好久没有出世了,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我也疑惑,按理说,我此次出门,唯一的敌人只有西华老头,可古籍记载,巫族一族的巫术向来不外传,西华老头是仙,按理应该与巫族毫无干系才对。我不禁低头回想起我在路上接触过的所有人,一番乱想之后,终是毫无所获,恰又听到小戈问钧姐姐“那钧姐姐可知道哥哥中了怎样的巫术?”
    钧姐姐摇头“这个不在我的能力之内,而且给小玉诊病的一直是南无,我连脉都没把过。”南无嗤笑一声“肤浅!我光看他面相,便能知晓。”我惊讶于南无的针锋相对,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南无虽不与我一般对钧姐姐他们竦然起敬,以长辈之礼待之,但也从未如此单刀直入,丝毫不给面子。
    钧姐姐向来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平日里看我是小辈,便从未与我发过脾气,可南无这般出言无壮,大抵这事不能善了了。
    果然,针尖对麦芒——钧姐姐将木箸往桌上一放,面上已有不悦“南无!我不管你究竟是啥哪门子疯,但我奉劝你别逮着人就咬。”南无亦不甘示弱,将手里的药碗往桌子上一磕,也不管药是否全洒了,直截了当的说“阿钧,你最好不要乱来,你也知道……你是打不过我的。”说话间,南无挥手间,手里依然握着一条灰色的发带。南无姑且也算是带发修行,平日里也不束发,顶多用条发带绑着,不曾想这条发带原来也是件法器。
    只是那上面分明没有丝毫灵气,简直就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发带。我皱皱眉头,又看向钧姐姐,她看着南无,脸上冷凝成霜,单手取下头上的一根银簪,刹那间青丝如瀑,平添了几分清冷,显得愈发遗世独立,语气冷然“你若是想玩,咱们也不妨试试。”
    南无轻笑一声“行啊,好久没有松过筋骨,阿钧你还记得血的颜色吗?”话音未落,便直接飞越到钧姐姐的面前,手中的发带也愈发悠长,一边绕在他的左手臂上,另一只手扯着发带中端。我正想劝架,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又中了‘禁言令’,我一脸愤怒的看向枢哥哥和甘钰——甘钰倒是一脸无辜的缩在她的位子上,看来是有意识的想避开战局;我又转向枢哥哥,不出所料地看到对方单手撑着下巴,看见我转向他,只是用食指轻轻一碰嘴唇,用口型道“安静些,让他们打。”
    然后边见枢哥哥一挥手将两人煽离了斜廊,直接落到了地面,未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们俩又‘噌’的一下飞到高空,落到与我们齐平的高度之后,南无才晃悠悠的调笑道“阿枢,你性子未免也太急了,即使你刚刚不把我们煽下去,我们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在斜廊里就打起来的。”
    枢哥哥微微调整了下坐姿,似笑非笑道“谁知道你们今天有没有带脑子……罢了,你们要打便打,只是注意些分寸,不然要是损坏了哪些塔房的话,后果自负。”结果话还未说完,便看见那两人直接兵戎相见,簪子与发带缠斗了片刻,不过多久便飞到了他处,远远的看着像是去了碑楼。
    我忐忑不安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直至他们的背影不见,才转过头看向枢哥哥“就放任他们这样……没事吗?”枢哥哥好笑的看了我一眼“若是不随他们的意,你想如何?”
    我噎了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枢哥哥笑笑,将木箸轻轻敲了下碗沿“吃饭吧,别管他们了。”我应了声,噌呲噌呲的便蹭到了玉戈身旁,纵是如此,也是时不时抬头看向碑楼的方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低头抬头了十几下,枢哥哥终于忍不住了,隔空扔了颗花生,见我终于将注意力转向他,才慢吞吞的说“南无如今尚在气头上,手脚没个轻重不打紧,反正最后他会一一修缮的;阿钧就更不需你来操心了,她有分寸。”
    得了保证后,心里总算平复了些许,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心不在焉,反倒兴致勃勃地帮小戈布菜,时不时还给小戈介绍哪碗是甘钰的拿手菜,哪碗不好吃,建议他千万别尝试。听得一旁甘钰青筋直跳,在我反反复复的劝诫说“小戈,那道叫花鸡千万别尝,甘钰姐虽然花了大功夫,奈何天赋的局限,里面的肉铁定没熟,也就外表精致,偏偏甘钰姐不信邪,一个月做四次,次次以失败告终……你若是看着眼馋,改日我身体好了,便亲自给你下厨。”
    话音刚落,便被甘钰姐一个肘击,疼的我连最后的尾音都变了。我呲牙咧嘴的摸了摸肩膀“你干嘛?我伤还未痊愈,你就如此害我,是何居心?”换来的回答是甘钰姐挺拔的鼻梁,以及高高在上的目光。
    我哼了一声,然后便看见了旁边的药碗,里面的药汁已经洒了一大半。我有些愧疚的看了眼洒在桌上的一滩药汁,突然一把拿起药碗,一干而尽。枢哥哥挑眉看了眼我的举动,略带深意的望了我一眼,问“他向来好说话,一般不会动这么大肝火,如今甚至连气都不愿和你撒,直接找上了阿钧,你肯定惹到南无了吧!”
    我一怔,郝然道“在这之前他训了我一顿,然后……不欢而散。”枢哥哥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餐桌上一片沉默,我也不在闹腾,转而静静的挑起了鱼刺。枢哥哥已然吃完,正百无聊赖的看着高空中的一轮月钩,半晌又幽幽的看着我,直到我被看的毛骨悚然,他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
    留下一句“等南无回来了,你与他提一句——那些需要修缮的塔身庙宇,全部由他负责。我怕他之前跑得太快,没听清。”
    我默默的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这才恍然想起一个事实枢哥哥从来没有提前离席过,想必现在桌上缺两个人的情况,他也不太舒心吧。
    南无与钧姐姐的打斗约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便结束了,两人皆是衣衫不整、面无表情。看得我心中一跳,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利索的帮南无加了碗饭,又帮钧姐姐挑了双木箸,才慢慢坐回去。
    刚坐稳,便听见一旁的甘钰十分鄙夷的指责道“你怎么这么狗腿,人来了才屁颠屁颠的过去换碗筷,争取表现机会?”对于这种’无缘无故‘的控诉,我只好义正言辞的反驳“怎么可能,我只是忘了。”完全忽视了甘钰姐和小戈深表怀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