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狼是魔界特有的妖兽。
这种妖兽在魔界中与平常猛兽无异,发挥不出其本身的实力,但只要出现在人界,便会浑身浴火,实力增强百倍,是魔族用以对付人界修士的一大杀器。
但嚣狼这般危险,很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此并不常见。
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嚣狼的真面目,那血红的身影犹如陨星降世,燎原的大火远比想象中更加骇人。
周围再次响起议论声,其中夹杂着不少难听的谩骂,显然有人已经相信寒月师徒是叛徒。
凝霜真人和玄笃真人站在一处,两人面上均是不加掩饰的焦虑,看来并未和其他人一样被这景象扰乱视听。
倒是身穿一袭红裙的凤鸣宫女子,个个皱着柳眉,唇边噙着一抹戏谑和不屑,不知是何意。
凤鸣宫共有九宫,只收女弟子,今日来的是便是其中一宫的宫主,名唤楼月。
这次折损的一百三十七位正派修士里,除去十来个散修,各大门派的人均占有十几人。
其中属枢阳派最惨,一下子损失了三名元婴修士,六名金丹修士,以及十多名筑基修士,如何能平心静气,势必要讨个说法才肯罢休。
气氛已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在这紧要关头,楼月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引得众人纷纷瞩目。
楼月丝毫不觉,抬起天鹅般高傲的下巴,道:“宿羽真人怕不是急疯了,光凭这个,就能断定寒月与魔族有勾结?”
被点名的宿羽真人强硬道:“这般可疑的举动,为何不足以断定?”
“人家想走便走,你管得着么?”楼月霸道地挑着尾音,眼底满是讥讽,“当谁都同你这般,非得等到最后好捡便宜么?”
这话可谓撕破脸皮,相当不留情面了。
灵葭心底拍手叫好,可她谨记寒月真人的嘱托,始终忍着没有说话。
“我还道你枢阳派有什么铁证,特意来看你如何揪出魔族奸细,可如今看来不过是疯狗乱咬人,引我凤鸣宫白蹚这浑水,简直浪费时间!”楼月气场全开,场面一度被她压制,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千绛掌门,此事没什么好说的,宫中尚有杂事待处理,楼月这便离开了。”楼月说完话,猛地拂袖起身。
“让楼宫主见笑了。”千绛真人淡淡道,并不阻拦。
楼月微微颔首,带着身后一众凤鸣宫弟子走出大殿。
宿羽真人面沉如水,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寒月真人见他这副模样,心中莫名一沉。
面对楼月的发难,宿羽真人并未表现出慌张,只是待她从身边经过时,才慢慢开口。
“楼宫主何必如此沉不住气,我枢阳派乃名门大派,岂会黑白不分,冤枉好人?”
楼月脚步一顿。
宿羽真人微微勾唇,眸光晦暗莫名,“你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来人!”
这老狐狸还有什么后招?楼月狐疑地看向门外,两个身穿紫衣的枢阳弟子抬着一副尸首,走进大殿。
“众位请看。”宿羽真人掀开白布,露出其下漆黑的焦尸,难闻的焦糊味扑鼻而来。
“师父!”一声哀嚎响起,洛雪冲过来,扑在尸首上放声大哭。
楼月扯了扯唇角,“都烧成这样了,你也能认出来,真厉害。”
“……”洛雪身子僵了僵,抽抽搭搭地指向焦尸的左手,“这枚扳指,就是我师父的。”
宿羽真人抬起焦尸的左手让众人看,中指上果真套着一枚扳指,只是被烧得漆黑且有些融化变形,不太看得出来。
“就这么具尸首,能说明什么?”楼月嗤笑道。
“众位请看此处。”宿羽真人翻过焦尸的左手,令掌心朝上。
面目全非的焦尸,却唯有左手掌心皮肤完好,其上赫然有一个血字。
韩。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寒月真人,可不就是姓韩么。
“韩怿,你还不认罪?”宿羽真人冷冷道。
“全天下就他一个姓韩?”楼月仍不相信枢阳派的说辞,大概是因为天生高傲,看不惯这种伎俩罢。
这女人三翻四次针对自己,宿羽真人饶是不想得罪她,此刻也忍不住炸毛,“楼宫主,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包庇他,是何用意?”
楼月冷笑,“怎么,如今连我也想一同陷害?我早听闻枢阳派里多得是人面兽心的东西,今日可算见识到了。”
“你!”宿羽真人吐血,这泼妇和他上辈子有仇啊?
自家门派被人这般辱骂,枢阳派众人纷纷怒目相向,然凤鸣宫女子岂是好惹的,顿时个个柳眉倒竖,毫不气地瞪回去。
场面一度变得既滑稽又尴尬。
“咳,”身穿明黄道袍的太华山使者靖熙真人忙跨出一步,打起圆场道:“二位何必大动肝火,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好说……”
“哪有什么误会?我误会他了?”宿羽真人指着寒月真人,额上青筋直跳,已经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
“你没误会他,你就是想找个出气筒。”楼月抱着胳膊睥睨他,大有一杠到底的架势。
“哎,都少说两句,听我一言……”靖熙真人敲着扇子努力劝说。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说这话的是空桑派的诲真长老。
灵葭看得目瞪口呆。
可见这些大佬们撕起逼来,也与市井之人无甚区别,什么忍字头上一把刀,该撕的时候就得撕,大不了打一架。
坐在上首的千绛真人微勾着唇角,眼神闪烁,显然心情很愉悦,并未出声制止这场闹剧。
闹就闹吧,越乱越好。
若是能以闹剧收尾,最好不过。
灵葭眼神在这几个大佬间飞来飞去,瞅准机会,趁乱拉住寒月真人的衣角。
“师父,为什么他们都想要我们去死?”
大佬终归是大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灵葭一出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寒月真人心下诧异,但依旧保持面无表情,并不回答。
谁知道小徒弟打的什么算盘,万一说错话怎么办。
灵葭对他的缄默很满意,皱着脸天真道:“我们躲过一劫,他们不高兴么?莫非要我们当场死了他们才高兴么?”